“你呀！”
金玉兰快步走到他对面坐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我知道你是一颗公心，想稳住天水的局面。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次省里大动干戈，正是干部调整的最佳时机。你获得了80%的推荐，这是多难得的民意基础？错过这个机会，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默能够得到这样多的推荐，绝对是一个天赐良机。
甚至说句不怕酸的话，金玉兰也没有得到这样的支持率。
当然这里面其实有深层次的原因，例如周爱民的态度。
李默先是被调查，然后周爱民带人赶过来，最终把李默给捞出来了。
所以在面对天水市如此不稳定的情况下，很多人愿意相信李默。
更何况，李默也做出了不少的成绩。
很多人也明白，李默手握重要项目，未来肯定是大有前途的。
那百分之八十的人，其中不少是出于这方面的想法。
窗外的路灯将斑驳的树影投进室内，在李默脸上明明灭灭。
“金书记，你的心意我明白。”
李默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你看看现在的天水。姜书记退了，夏市长被查，商会会长也进去了。整个天水官场人心惶惶，商界更是观望不前。这个时候，如果我这个刚刚洗清嫌疑的人急着往上走，其他人会怎么想？”
金玉兰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
她的确没有想到，李默已经考虑到这个层面了。
关于天水市发生的事情众说纷纭，其中也有说法，那就是李默上演苦肉计。
当然这个说法的市场不大，毕竟李默如果真的是苦肉计的话，那么就走得太险了。
换作其他人的话，肯定是不敢这么做的。
但是如果李默真的是顺杆爬，那么这个说法的市场，就很有可能更进一步了。
李默继续道：“我们不能只看着位置的升迁，更要看这个地方需不需要我们。现在的天水，最需要的是稳定，是团结。我需要时间，把因为这次风波涣散的人心重新凝聚起来。”
李默这番话，着眼的就是大局。
这让金玉兰也觉得，李默这个年轻人，的确身上有着一股正气。
哪怕是到了人心思动的时候，唯独他仍然在考虑大局。
只是可惜，李默这样的行为，并没有让省委多看一眼。
“可是你的前途……”
金玉兰的语气软了下来，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前途？”
李默笑了笑，“什么是前途？是把官越做越大就是前途吗？我认为，让天水市得到更好地发展，让天水的乡村振兴真正落地生根，这才是我们这些干部最大的前途。”
金玉兰闻言，只觉得越发看不清眼前这个家伙。
这么假大空的话，竟然能够说得让人真假难辨。
这让金玉兰不由觉得，这个年轻人的段位，很有可能在自己之上。
金玉兰苦笑一声：“你跟我说这么正大光明，反倒让我不知道怎么去说话了。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哪怕是影响自己的前途，也无所谓了？”
金玉兰不想听这些假大空的话，她只想听李默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样的。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假的不在意？
现在可不是假惺惺的时刻，如果真的推让的话，很有可能结局就成真了。
李默也严肃了起来：“金姐，我作为弟弟也跟你说一句实话。我李默一个农门子弟，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算是很多人的梦想了。到了这个层次，如果还是想着自己，就有点对不起各方面对我的期待了。
我原本也不是什么心怀天下之人，可是到了如今这个位置，我想的还是要去做一些什么事情。同时在我心里，把事情做好，或许高于升迁或者调整。当然做好事情，还能够得到领导重视或者升迁，那是最好的。如果两者有冲突，我觉得做好事情才是根本。”
李默的意思很明白，当官不能不懂算术，利弊的计较如果不懂，根本走不远。可若是一心就是放在算术上，利弊计较得太明确，那么也是走不远的。
金玉兰微微点头，她已经有些明白李默的想法了。
李默看向金玉兰，目光诚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请相信我，现在的选择不仅是为了天水，也是为了我自己。我需要用实实在在的政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不是靠踩着天水的残局往上爬。”
金玉兰长叹一声，脸上的忧虑渐渐化作理解：“我明白了。你说得对，现在确实不是考虑个人得失的时候。天水需要你，这个项目更需要你。”
原本金玉兰已经有了一些想法，那就是为李默去做些什么。
而现在，听到李默的想法，金玉兰原本有些躁动的心，也安宁了下来。
自己在这体制内多年，或许是以前走得太顺了一些，导致她的想法还是有些片面了。
现在听到李默的这番说法，她也难得冷静了下来。
她端起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陪你一起，把天水这个摊子撑起来。不过……”
她突然板起脸，“下次再做这种重大决定之前，能不能先跟我通个气？好歹我也是副书记，是你的战友。”
金玉兰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有些埋怨的。
李默这个家伙，明明自己已经与他结盟了。
但是他做很多事情，确实不怎么跟自己通气。
不管是之前，李默准备搞领导小组，结果被夏友军孤立的事情。还是这一次。
李默这个家伙做事，很少受到其他人的拘束。
这让金玉兰也有些受到挫败。
分明自己对他算是坦诚相见了，从那次吃饭开始，自己就抖出了自己与张家的关系。
要知道，这也是金玉兰为数不多的秘密了。
李默也是因此觉得金玉兰是盟友了，可是金玉兰发现，李默这家伙对自己似乎还是有所防备的。
李默闻言，开怀大笑：“好，一定！有你这个战友在身边，我心里踏实多了。”
这番话，似乎也是一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