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容颜唤药童抬水，啾啾突然从窗边爬了进来。
它顶开了窗户，夜风顺着缝隙吹了进来，陆淮洲打了个寒颤。
凉风吹醒了陆淮洲的理智，低头看去，只见自己上身光裸，与容颜的距离竟还不足一尺。
荒唐！
他手心一颤，连忙退后一步，声音也清明了三分：“自是，容姑娘于我，已是救命之恩，岂是一句朋友能概括的？”
容颜懵懂地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再容姑娘容姑娘地叫我了，听着怪别扭的，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听她这样一说，陆淮洲突然想起，容颜早就叫他陆淮洲了。
他动了动唇，刚想拒绝，便撞进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如水眼眸中。她微微仰着头，水盈盈地看着他，在灯火的照耀下，仿佛有细碎的星光流泻出来。
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两个字竟然被他念得格外缠绵：“容颜。”
“嗯？”容颜却皱起了眉。
少女不满的声音忽然让他恢复了理智，陆淮洲从恍惚中挣脱，眼神清明，矢口拒绝道：“不可。”
“我也觉得，我的名字被你念起来，似乎有种奇怪的感觉。”
容颜说着，突然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那便唤我昭昭吧，昭昭是我的小名，从小师兄师姐都这么叫。”
“昭昭？”
“嗯，日月昭昭江河滔滔的昭昭。”容颜笑着，艳若桃李的脸都神采飞扬了起来，“师傅说，希望我能像高悬的日月，不管身处何时何地，永远自由热烈，照破山河。”
“好名字。”他感叹道。
“你叫昭昭，那滔滔可是你师兄弟的小名？”陆淮洲笑着问，笑意却不达眼底，心口莫名憋闷。
“不是啊，在我之后师傅就没有收过徒弟了。”她收拾完桌面，笑着对他挥了挥手，“陆淮洲，明天见。”
他看着容颜关上门，将自己浸入浴桶中。
陆淮洲的视线定格在水面逸散的缕缕雾气，唇角一勾，像是找到罪魁祸首般松了口气。
都怪它们，将这房内的温度染得如此之高，才让他心口不适，随着容颜的离开，他心头那丝的烦闷似乎也消散了。
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抵挡的痛苦。
夜色渐深，一灯如豆。
灯光下，桶中的人紧闭双眼，额头冷汗直流，可他死死咬住牙关，自始至终没有叫出一声。
容颜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人的脸，颜若桃李容华，自恋道：“真好看，不愧是我。”
“好看！”系统非常捧场。
容颜丢给他一个“你小子很上道”的眼神。
系统狗腿地笑笑，梳妆镜面一花，再看的时候里面赫然就是陆淮洲的模样。
“攻略目标真厉害，这个药浴好痛的。”系统皱鼻。
容颜靠在梳妆台上，慵懒随意地支着额头：“要不怎么是任务目标呢？”
一个时辰到了，陆淮洲眼睫微颤，搭在浴桶旁的指尖动了动，下一刻紧紧抓住桶壁，径直站起了身。
“我勒个狠人啊，真有劲，颜颜你有福了。”
系统说着激动了起来：“快快快，颜颜，他要换衣服了。”
容颜一愣，没想到小统子还记得这茬，十分好笑。
秉持着有福利不看白不看的原则，容颜兴致勃勃地看着陆淮洲手缓缓放在腹部的亵裤上……
一院之隔的陆淮洲打了个激灵，他马上警惕地环视检查四周，窗户被关得紧紧的，不会是小蛇，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镜子前面的容颜看陆淮洲瞬间变得谨慎起来，怀疑道：“统子，监控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系统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时空局出品的都是高纬度发明，像这样的低纬文明不会察觉到的。”
下一秒，显示屏被切断，而飘在虚空中的系统也不见了踪影。
显而易见，某统终于求仁得仁。
对于系统的话，容颜后知后觉赞同地点点头：低纬度文明无法发现，高纬度扫黄系统一定会发现。
……
“容师姐，药煎好了。”
“送去东厢房。”容颜头都不抬，忙着手中写写画画。
下一瞬，一道高大的影子挡住了光。
容颜恼怒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后惊喜道：“陆淮洲，来的正好，你的药刚煎好，趁热喝了。”
陆淮洲非常自然地在她身前坐下：“昭昭在做什么？”
“记录药材，读药理病经。”
“倒是你，整天在做些什么？”容颜好奇反问。
陆淮洲接过小童手中的药，“晨时练剑，白日里便调息冥想、练字作画。”
容颜饶有兴趣道：“你会舞剑？”
陆淮洲回答：“我自小习武。”
是了，容颜想起他身上还有伤疤。
“现在可还没到扎针的时间呢，来正堂有什么事吗？”
陆淮洲神色从容：“昭昭院中可有藏书？”
“有啊。”
“那便好。”陆淮洲眉头舒展，“索性整日都在谷中蹉跎时日，不如找些书看看，广知洽闻。”
容颜听完，犹豫说道：“但我屋子里头，可都是些医书啊。”
“无妨。”陆淮洲安慰道，“多了解一些我不曾涉猎过的事，也是好的。”
容颜眉头一挑，语调微扬：“既然如此，你还不如直接跟着我学医呢，不说悬壶济世活死人肉白骨，应付一些日常小病绝对是没问题的。这样，说不定以后哪天再生病，只要不是疑难杂症，你都不用去寻医师。”
陆淮洲一愣，回神细想竟觉得可行。
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常年来遭受的刺杀袭击多如牛毛，若能学些皮毛傍身，说不定在某些时候，还真能起到救命之效。
迟疑过后陆淮洲不再犹豫，兴味地笑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什么呀？”容颜被逗笑了，“我这半吊子水平可当不了你的师父。”
陆淮洲看她笑得开心，也自然而然地勾起唇角，“昭昭过谦了。”
容颜捧着茶杯，说：“不要叫我师父，我教不了你太多。”
长清谷的独门医药丹方她自然是不能透露的，能够教授的也只有辨识药材、认穴位这种最基础的医道。
陆淮洲目光闪了闪，他自然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