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二十分，新兵连指挥室。
窗外的雨点敲打着玻璃，屋内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盏老旧的台灯。李昊盯着手中那份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报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血迹分析结果就摆在最上面——“dNA比对确认：境外雇佣兵代号‘蝰蛇’”。
王凯烦躁地扯开领口，军用背心已经被汗水浸透：“这杂碎居然敢摸进军区？”
“不是第一次了。”李昊的声音像砂纸般粗糙，“十三年前云南那次，他就差点死在白队枪下。”
台灯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得像两个随时准备扑杀的野兽。王凯突然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妈的！他这是来报仇的！”
李昊没接话，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黑色金属盒。指纹解锁后，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微型定位器，比纽扣还小。
“明天缝进白夜的作训服里。”他推给王凯，“用特种部队的暗线缝法，别让人看出来。”
王凯捏起那个小装置，在灯光下转了转：“你早就准备好了？”
“从看到白夜档案那天起。”李昊站起身，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模糊了外面的探照灯光，“白队就剩这点血脉了。”
两人沉默下来。十三年前那个雨夜仿佛又浮现在眼前——枪声、爆炸、还有无线电里白锋最后那句“执行b计划”。
“有内鬼。”王凯突然说，“蝰蛇不可能凭空找到这里。”
李昊的指尖在窗台上敲出规律的节奏：“新兵连坐标是机密，连家属都只知道在c7区。”
“林医生。”王凯吐出这三个字时，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那混蛋看白夜的眼神，就像屠夫在看待宰的羊。”
台灯突然闪烁了一下，阴影在李昊脸上跳动：“他上周才调来，正好是白夜展示拆枪技巧的第二天。”
王凯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林医生的一举一动：“昨天他去器械室，碰了所有新兵的体检档案。今早炊事班说少了把剔骨刀。”
“证据不够。”李昊摇头，“他有军区医院的调令，背景干净得挑不出毛病。”
“太干净才可疑！”王凯哗啦一声抖开另一份文件，“看这个——他声称去年在非洲参与维和医疗，但那个时间段联合国根本没有往该地区派兵！”
李昊的眼神骤然变得锋利。他抓起内线电话，拨了个三位数号码：“接情报科老周。”
等待接通的十几秒里，只有雨声填满沉默。王凯焦躁地转着笔，那支圆珠笔在他指间翻飞出残影。
“老周，查个人。”李昊的声音压得极低，“军医林峰，调令编号SY-4472……对，我要原始档案……不，别走系统，当面交接。”
挂断电话，他转向王凯：“明早六点，你去三号仓库拿结果。”
王凯刚要点头，桌上的军用对讲机突然炸响电流杂音：“报告！西围墙红外警报触发！重复，西围墙有入侵！”
两人同时弹起来。李昊抄起墙上的突击步枪，动作快得带出风声：“你留下，我去。”
“放屁！”王凯已经拔出手枪上膛，“一起！”
李昊一把按住他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听着！如果这是调虎离山——”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不是枪声，更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王凯脸色骤变：“哨塔！”
李昊已经冲出门外，声音飘在走廊里：“守好白夜！这是命令！”
——
新兵宿舍一片漆黑。
白夜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绵长，但右手食指正以极其细微的幅度轻敲床板——摩尔斯电码的“警戒”信号。
下铺的徐哲翻了个身，磨牙声在雨声中若隐若现。其他新兵都沉浸在熟睡中，没人注意到窗外的异常。
但白夜听到了。
那是军用匕首划过窗缝的细微声响，比雨声轻，却比雷声更致命。
他的左手缓缓探入枕下，磨尖的牙刷已经换成了真正的武器——昨晚从林医生办公室“借”来的手术刀。不锈钢刀片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像毒蛇的獠牙。
窗锁发出“咔”的轻响。
白夜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次来的不是一个人——他听到了至少三种不同的呼吸声，分别位于窗台左右和屋顶。专业的三角进攻阵型。
手术刀在指间转了个花，刀刃朝外。
窗户被推开一条缝，夜风裹着雨丝灌进来。借着瞬间的凉意，一个黑影狸猫般滑入室内，落地时连水花都没溅起。
白夜眯起眼睛。这人的动作比昨晚的“蝰蛇”更专业，右手持枪的姿势是标准的“莫桑比克射击法”，特种部队惯用技巧。
黑影缓缓靠近，枪口对准了白夜的眉心。
就在扳机即将扣下的瞬间，白夜猛地一拽床单！整张床铺轰然侧翻，正好砸在袭击者身上。同时他一个翻滚落地，手术刀划出银色弧线——
“嗤！”
刀锋精准割开对方持枪手的肌腱，鲜血喷溅在墙上。袭击者闷哼一声，消音手枪掉在地上。
宿舍顿时炸开了锅。新兵们被巨响惊醒，张浩的尖叫刺破夜空：“着火了？！”
白夜没空解释，因为窗外又翻进来两个黑影。第一个人直接扑向徐哲的床铺，第二人则掏出了某种注射器。
“趴下！”白夜暴喝一声，手术刀脱手飞出，正中持注射器者的咽喉。那人捂着脖子踉跄后退，撞翻了洗脸架。
徐哲这时才反应过来，抄起板凳砸向袭击者：“操你大爷的！”
混乱中，白夜一个箭步冲到窗边。他看得清清楚楚——二十米外的树丛里还蹲着第四个人，夜视镜的绿光一闪而过。
正要追击，宿舍门突然被踹开。王凯持枪冲了进来，战术手电的强光扫过全场：“不许动！”
三个袭击者见状立即撤退。最先受伤的那个竟咬牙拔掉喉间手术刀，跟着同伴翻出窗户。王凯连开三枪，但暴雨严重影响了能见度。
“你没事吧？”王凯一把拽起白夜，手电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白夜摇头，目光却钉在地上那支注射器上。透明液体正从破碎的玻璃管里渗出，在水泥地上腐蚀出细小的泡沫。
“神经毒素。”王凯脸色铁青，“见血封喉的那种。”
新兵们吓得面如土色，只有徐哲死死盯着白夜：“你他妈到底什么人？”
没人回答。因为走廊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李昊的怒吼：“全体警戒！医务室被炸了！”
王凯和白夜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同一个人——
林医生。
——
指挥室里，李昊摔上门的力道让墙灰簌簌落下。
“林峰跑了。”他扯开被雨水浸透的作训服，露出左肩正在渗血的绷带，“西围墙的警报是他故意触发的，医务室爆炸前所有病历都被销毁了。”
王凯一拳砸在墙上：“我就知道！”
“不止他一个。”李昊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哨兵是被军用弩放倒的，来的是专业团队。”
白夜站在角落，突然开口：“他们为什么非要活捉我？”
房间里瞬间安静。
李昊和王凯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是李昊叹了口气，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尘封的档案袋。
“因为这个。”
他抖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画面上是年轻时的白锋，身后隐约可见某种新型武器的轮廓。照片右下角盖着鲜红的“绝密”印章，还有一行小字：
【“夜枭”计划最终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