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我掌心触碰的瞬间发出轰鸣，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怒吼，震得我耳膜生疼。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颤，裂纹如蛛网般向四周炸开，幽蓝色的光从缝隙里窜出，像是被惊醒的蛇群，迅速汇聚到门前。
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凭空浮现，横在石门之前，表面符文流转，一明一暗，如同呼吸。
我被一股巨力掀飞出去，后背撞上一块凸起的岩石，喉头一甜，强行咽了回去。手掌火辣辣地疼，低头一看，掌心泛红，边缘已经起了水泡，像是被滚水烫过。
“退后！”我抬手大喊，声音压过余震的嗡鸣。
队伍立刻后撤，陈智一把扶住我胳膊，力道沉稳。我没看他，盯着那屏障——它不像机关，也不像阵法，倒像是活的，正用那层流动的符文打量着我们。
“这玩意儿……会认人？”一名队员喘着气问。
“不，”我摇头，“它在防人。”
我慢慢蹲下，指尖轻点地面裂纹。裂纹走向有规律，呈放射状，全都指向屏障中心。这不是巧合，是阵眼。这屏障靠地脉供能，借山势成局，硬破等于撼山。
“它刚才动了。”陈智低声道，“你被震飞的时候，符文闪了一下红光。”
我眯起眼。红光？不是蓝的？
就在这时，一名队员悄悄绕向左侧山壁，想从侧翼接近。他刚迈出第三步，屏障骤然延伸出一道光鞭，快得只剩残影，“啪”地抽在他肩头。他整个人被甩出去两米远，落地时肩膀已经渗出血迹。
光鞭缩回，屏障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别乱动。”我站起身，扫视众人，“它不是机关，是守卫。有脑子，会判断。”
陈智从背包里摸出一张符纸，犹豫了一下，递给我。我接过，没贴，而是轻轻抛向屏障。
符纸飞到半空，离屏障还有半尺，突然自燃，灰烬飘落时，竟在空中划出一道扭曲的符号。
我瞳孔一缩。
那符号，我在千狐窟的石壁上见过。第177章，血雾弥漫的祭坛深处，刻着一模一样的纹路。当时我以为那是祭祀图腾，现在才明白——那是封印标记。
“它认得那个符号。”我低声说，“不是防御，是镇压。”
陈智皱眉：“你是说，这古墓不是被人藏起来的，是被‘关’起来的？”
我没回答，从怀里摸出黑狗骨哨。这玩意儿是打胡灵时捡的，阴气重，能通狐语。我把它举到眼前，隔着三米距离，缓缓靠近屏障。
屏障表面微微波动，符文流转速度慢了半拍。就在骨哨离它还有一步时，所有符文齐齐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持续了大约半秒，才重新恢复。
“它认得这个。”我收回骨哨，塞进怀里，“不是害怕，是……识别。”
“什么意思？”陈智问。
“意思是，”我盯着那层光，“它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谁用过它。”
队伍陷入沉默。有人开始检查装备，有人低头喘气，没人再提往前走的事。刚才那一鞭太狠，不是警告，是惩罚。我们被困在了这里——目标就在眼前，却连靠近都做不到。
我蹲下来，靠在一块石头上，雪儿蹭到我脚边，耳朵贴着地面，尾巴轻轻摆动。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没抬头，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我们差一点……”我喃喃道，“就差一点。”
陈智坐到我旁边，掏出水壶喝了一口，递给我。我没接，盯着屏障上的符文，脑子里飞快回放——千狐窟的符号，神秘人玉佩上的纹路，匕首上的标志，还有刚才符纸燃烧时留下的痕迹。
它们不一样，但内核相似。像是同一套文字的不同变体。
“这不是商朝的东西。”我说，“是更早的。”
“更早？”陈智皱眉。
“商朝人抄的。”我冷笑，“他们把真正的封印术拆了，改成了祭祀礼器。可这屏障……是原版。”
陈智沉默片刻：“所以，我们打不开？”
“不是打不开。”我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是不能硬来。它防的不是人，是‘闯入者’。我们带着武器，带着符纸，带着骨哨，它当然当我是贼。”
“那怎么办？空手进去？”
“不。”我摇头，“它防的是‘动机’。我们得让它觉得——我们不是来破坏的。”
“可我们就是来破墓的。”有人小声嘀咕。
“那就换个身份。”我盯着石门，“我们不是闯入者，是……解封人。”
陈智看着我：“你有计划了？”
“没有。”我咧嘴一笑，“但我有试错的胆子。”
我让所有人收起武器，符纸收进铁盒，骨哨锁进防水袋。雪儿被我抱在怀里，它很轻，毛发微凉。我一步步走向屏障，脚步放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裂纹之外。
屏障没动。
我继续走，走到离它两米处，停下。
“我们不是来抢的。”我说，“我们是来找答案的。”
屏障依旧平静。
我抬起手，掌心朝外，像在递交信物。然后，我从怀里取出一张空白符纸，轻轻放在地上，退后一步。
屏障没反应。
我又掏出火折子，点燃符纸。火焰升起，火光映在屏障上，符文微微波动，但没有攻击。
“有效。”陈智低声说。
我正要松口气，屏障忽然一震，符文全部转为暗红，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我猛地回头。
雪儿在我怀里突然挣扎起来，爪子抓着我的手臂，喉咙里发出低吼。它的眼睛盯着屏障，瞳孔缩成一条线。
“怎么了？”我低声问。
它不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层光。
就在这时，屏障中心的符文开始重组，原本流动的纹路缓缓聚拢，形成一个新的图案——三只狐狸，首尾相衔，围成一个圆。
我浑身一僵。
这个图，我在雪儿出生的那晚见过。苏妲己的最后一缕魂火熄灭前，空中浮现的，就是这个。
“你认识它？”我低头看雪儿。
它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猛地从我怀里跳下，冲向屏障。
“别！”我伸手去抓，只捞到一撮白毛。
雪儿在离屏障半米处停下，仰头，发出一声极短的鸣叫。那声音不像狐狸，倒像是某种古老的吟唱。
屏障震动了一下。
符文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红光渐退，蓝光重新浮现。
我以为它要开了。
可就在下一秒，屏障猛然扩张，光幕向前推进半米，地面裂纹瞬间加深，一股寒气从地底冲出，直扑雪儿。
它被弹飞出去，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鸣。
“雪儿！”我冲过去，一把将它抱起。
它没受伤，但四肢发抖，眼神涣散，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力气。
我抬头盯着屏障，拳头攥紧。
“你怕的不是我们进来。”我咬牙，“你怕的是它。”
我怀里的雪儿，微微动了动耳朵。
屏障静止了，符文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可我知道，它听见了那句话。
“越是封得死，越说明里面藏着真相。”我低声说，“你拦得住我们，拦不住它。”
风从山谷深处吹来，卷起地上的灰烬。雪儿在我怀里轻轻抬起了头，耳朵竖起，像是听见了什么只有它能听懂的声音。
屏障表面，一道符文微微闪烁，持续了半秒，然后熄灭。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雪儿的后颈，那里有一小块皮毛，天生就是逆着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