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枫已经尽可能将那些玄奥的概念揉碎了，用晓尧能理解的方式讲述出来。
但这些东西最终能被晓尧吸收多少，白枫的心里也没底。
晓尧张了张嘴，抖了抖耳朵，无意识地颤动了两下尾巴尖儿，最终彻底愣住。
他整只狐仿佛进入了一种信息过载的待机状态，原本装满了精灵古怪的月白色瞳孔也在此刻失去了焦距，看上去呆呆的。
大约过了漫长的五分钟，白枫感觉冷却的差不多了，便伸出手指轻轻捏一捏晓尧的尾巴根儿。
这动作就像是按下了重启键一般。
“嘤——”
晓尧浑身一颤，喉中下意识溢出一声开机音效，眼神也重新聚焦。
“开机”成功。
但他随即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和思考能力一般，软绵绵地彻底瘫在白枫怀里，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我...我还是不太能理解。要不，你直接告诉我......之后需要我做什么？我...又应该做什么吧？”
晓尧放弃了理解那些高深的概念，只想抓住最实际的使用方法，或者让白枫直接把指令输入进自己的大脑里。
“呃...好吧。”
白枫对此早有预料，低下头安抚性地舔了舔晓尧发顶的绒毛，像是在给这个过热的处理器进行物理降温，然后才继续说道：
“理想情况下，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等你突破到7阶——
也就是初步能够沟通和理解天地规则的阶段时——
‘孤’，也就是你的第二世，会帮助你直接承接世界意志的力量，一步...登临神位。
然后，前往神界。”
他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将手掌轻轻贴在晓尧的胸口，确认那下面的小心脏是在加快跳动而非突然骤停。
然后才缓缓说出最后，也是最惊人的部分。
“然后...所有与你因果牵连足够深的人，都会一同升入神界。
而我们的使命，便是在那里...抵御旧日支配者的侵袭。”
晓尧依旧没有出声回应。
但被他放在床头柜上的灵纹笔，却“嗖”地飞了起来，颤颤巍巍地飘到白枫眼前，用尽力气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
“ ? ”
这个甚至是倒过来的“？”，无比精准地表达了晓尧此刻内心翻江倒海的无语与茫然。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在此刻得到了具象化？”
晓尧喃喃道，突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累到连尾巴尖尖都不想动一下。
此刻他的脑海里甚至产生了某种别样的冲动。
要不像胡九或者林骁那样，变成纯粹的兽形态，然后一头扎进土里什么都不用思考。
至于什么好不好机会的...就看白枫现在还有没有那个精力，心思有没有那么bt吧......
“小脑袋瓜里又在瞎想什么呢。”
白枫屈指轻轻敲了敲晓尧的额头。
他可太了解怀里这只小狐狸了，光看那尾巴不安分的动作就能猜出这家伙此刻肯定没在想什么正经严肃的事情。
“啊~—略......”
晓尧配合地发出一声小小的受击音效，然后老实下来，乖乖抱紧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尾巴不再胡思乱想。
既然白枫是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就说明事情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绝对和压抑。
“尧尧，我问你。”
白枫话锋忽然一转，语气变得格外认真。
“在你觉醒异能之前，你的人生梦想是什么？”
晓尧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
“成为能帮到你的人，各种意义上的！”
那双月白色的眼眸在说出这句话时亮得惊人。
“那觉醒异能之后呢？”
白枫继续问，目光深邃。
“...好好学习，好好修炼，然后成为你最有用、最厉害的助手。”
晓尧想了想，回答道。
他的这个答案从未改变过。
“现在，你的天赋已经远超于我，甚至在不日之后修为也将超过我......”
白枫提出了第三个，也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么，你现在的梦想呢？你对未来的想法呢？”
“……”
晓尧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开始真正认真地思考起来。
或者说，他是在心底反复掂量，反复确认。
时间一点点流逝，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轻缓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晓尧才抬起头，望向白枫的眼睛，那双总是盛满依赖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但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虽不确定却异常坚定的光芒。
“在得知这些...所谓的‘命运’之前，”
晓尧说得有些缓慢，一字一句却清晰无比。
“我的梦想，一直都是成为能帮助你...对你有用的人......
哪怕有一天，我真的比你更强了，我的立场也不会变——
白枫，我永远都是依附于你的那个，我永远都需要你。
我的梦想，从未改变过。”
晓尧转过身来看着白枫，却见他眼中的坚定开始产生动摇。
“白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个道理我相信你比我更懂，不然你也不会来到麒麟小队，对吗？”
“对。”
白枫愣了一下，随后笑道。
“从前的我虽然懦弱，虽然无能，但在我有了足够的能力以后，我还是会选择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人。”
虽然并不是那么积极就对了。
晓尧听到白枫的回答之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但这份回答也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内。
“我也一样，白枫，哪怕我一直在尽力的欺骗自己，告诉自己，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曾经被命运折磨到快要癫狂的普通人......可我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我拥有了这份强大的力量...我要做些什么...？我能做些什么？我又...应该做些什么？”
晓尧重新伏在了白枫胸膛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这颗曾经全心全意为自己而跳动的心脏，此刻却好像在微微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