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天遗孤

程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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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盗泪琥珀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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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天梯断裂的巨响,是昆仑倒悬之夜最后的丧钟。那声音并非寻常的崩裂,而是亿万贪婪骨骼在利刃绞杀下碾碎、断裂、化为齑粉的恐怖轰鸣,裹挟着绝望的嘶嚎,穿透九霄云层,又重重砸回人间。血雨,真正意义上的血雨,带着尚未冷却的温腻腥气,瓢泼而下,染红了昆仑山脚千里荒原,也染红了人间无数仰视的惊惶瞳孔。天空久久回荡着那场惨烈绞杀的余韵,像一块被撕裂、浸透的猩红巨布,沉重地覆盖着整个尘世。

在这片末日般的猩红帷幕下,苏半夏动了。

她像一缕被遗忘在喧嚣尽头的薄烟,无声无息地从昆仑山脚一片狼藉的阴影里滑出。巨大的断梯残骸在她身后矗立,如同被天罚撕裂的巨兽骸骨,嶙峋的断口处,凝固的暗红与尚未熄灭的、附着其上的诡异刃芒交织闪烁,映得她侧脸一片冰冷的铁青色。那场登天盛宴的终结,那万名修士瞬间化为血雾的惨烈,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甚至未能激起一丝涟漪。她只是微微仰头,目光穿透了头顶那片令人作呕的猩红天幕,投向更深、更远、更冰冷的地方——那隔绝一切,名为“天道”的无形壁垒。那里,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人间此刻浸泡在惊惧的寒潭里。昆仑方向的天空,那片不祥的、如同巨大伤口般翻涌的血色,已将恐慌的瘟疫散播到每一个角落。城池里,万家灯火摇曳不定,门窗紧闭,偶尔传出压抑的啜泣和无助的祈祷。旷野上,夜风呜咽着掠过沾血的野草,带着铁锈与死亡的气息。修士的贪婪,以最残酷的方式反噬,留下一个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的尘世。

苏半夏的身影,就在这弥漫的恐惧底色上,开始了她的穿梭。她仿佛一道没有重量的幽影,掠过惶惶城池的屋脊,穿过死寂荒野的蒿草,速度超越了凡俗的界限,只在空气中留下极其微弱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空间涟漪,转瞬即逝。人间汹涌的悲恸,那些失去倚靠的绝望、梦想崩塌的灰烬、生离死别的剧痛……所有这些浓烈到足以让空气凝滞的情感,对于她而言,不过是掠过指尖的一缕缕风,带着不同温度的湿意。

她的目标明确而奇异:泪水。那些承载着人间至苦的、滚烫的、咸涩的液体。

第一滴泪,来自一座边陲小城最深的暗巷。腐朽的木门被粗暴撞开的巨响撕裂了夜的沉寂,伴随着妇人从喉咙深处迸发出的、不似人声的惨嚎。苏半夏如同壁虎般倒悬在巷子顶端的屋檐阴影里,冰冷的目光俯瞰着下方。

“儿啊——我的儿啊——!”妇人扑倒在冰冷污浊的泥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双手死死抠挖着身下的泥土,指甲翻卷渗血也浑然不觉。她面前,一个穿着破旧兵服、面色青灰的少年尸体被随意丢弃,胸口一个碗口大的空洞,边缘凝结着黑紫的血块。送他回来的同袍早已消失,只留下这无法承受的绝望。

妇人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巨大的悲痛撕碎了她的声音。终于,两颗浑浊硕大的泪珠,如同沉重的铅块,挣脱了眼眶的束缚,沿着她布满污垢和泪痕的脸颊,滚落,砸在身下的泥土里,晕开两小片深色的湿痕。那泪珠里,浓缩着一个母亲被瞬间抽走魂魄的空洞,是对这冰冷世道最无声也最凄厉的控诉。

就在泪珠滚落、即将渗入泥土的刹那,一个近乎透明的琉璃小瓶,如同拥有生命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泪珠下方。瓶口极小,却精准地接住了那两颗饱含绝望与心碎的液体。泪珠落入瓶中,竟未立刻破碎融合,而是如同两颗凝固的水银珠,在瓶底微微颤动,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灰败死气。苏半夏苍白的手指在瓶身上轻轻一拂,瓶口瞬间密封。妇人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对身边这无声的“收割”毫无所觉。

苏半夏的身影再次融入黑暗,只留下巷子里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在血雨腥风后的死寂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和渺小。

第二滴泪,藏在一间弥漫着劣质酒气与陈年霉味的客栈陋室里。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一个伏案的身影。那是一个书生,穿着洗得发白、浆得僵硬的青衿,背脊却不再挺直,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弯了。桌上摊着一张被揉皱又抚平、沾满污渍的榜文。他的名字,在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中,被一道刺目的、代表落榜的朱砂横杠,狠狠划去。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粗陶酒碗,仰头灌下。劣质的烧刀子如同火线,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寒冰。碗重重砸在桌上,碎片四溅。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酒力,而是那支撑了十年寒窗苦读、支撑了所有清贫孤傲的信念支柱,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十年心血,换来的是一笔朱砂的否定,是街坊邻里瞬间转变的、毫不掩饰的轻蔑眼神,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古老嘲讽最残酷的应验。

“呵…呵呵……”破碎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比哭更难听。他猛地将头埋进臂弯,肩膀剧烈地耸动。没有嚎啕,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如同受伤野兽在巢穴深处的悲鸣。浑浊的泪水,混着脸上沾染的墨迹和灰尘,顺着他瘦削的颧骨滑落,一滴,又一滴,砸在桌上那份象征梦想死亡的榜文上,墨迹迅速被泪水晕染开,化成一团团绝望的污痕。

一只同样剔透的琉璃瓶,悄然出现在他伏案的臂弯旁。瓶口微倾,精准地捕捉到一滴沿着桌沿滚落的泪珠。这滴泪,浑浊,带着墨黑和酒气,落入瓶中时,没有妇人泪珠那种沉重的死气,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令人窒息的酸腐与自我厌弃的气息,仿佛梦想腐烂后的味道。书生沉浸在巨大的挫败和自我放逐中,对这无声的采集毫无反应。

苏半夏收起瓶子,目光扫过那被泪水污浊的榜文,无波无澜。她像一阵风,吹过这间弥漫着失败气息的陋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第三滴泪,凝结在远离尘嚣的深山古寺后院,一株虬枝盘结的老梅树下。夜风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寒,吹拂着枝头零星的、晚开的梅花。一个穿着粗布嫁衣的女子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双手死死抠着粗糙的树干,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头上没有凤冠,只有一支孤零零的、半旧的梅花簪子斜插着,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娘……”她对着紧闭的禅房门扉,声音嘶哑,带着血丝,“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啊!”每一声呼唤,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心口剜出。

门内一片死寂,只有山风吹过古松的呜咽。

女子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冲刷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颊。那泪水在清冷的月光下,竟折射出一种近乎凄艳的光泽。这不是单纯的悲伤,而是至亲决然斩断血脉牵绊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绝望与迷茫。她为了一个不被家族认可的情郎,放弃了优渥的婚约,奔逃至此,只求母亲最后一丝怜悯。然而回应她的,是冰冷的禅房木门,是比山风更刺骨的断绝。

“娘……您看看我……您再看看我一眼啊……”她泣不成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光洁的额角瞬间一片青紫。

一滴饱满的、带着滚烫体温和巨大哀恸的泪珠,从她低垂的下颌滑落,砸向地面。就在它即将吻上冰凉石板的瞬间,那熟悉的琉璃瓶再次出现,瓶口稳稳承接。这滴泪,纯净、滚烫,落入瓶中时,竟隐隐散发出一种玉石般的微光,其中蕴含的决绝、被弃的创痛以及对未来的巨大恐惧,凝练成一种尖锐的、直刺灵魂的寒意。女子伏地痛哭,对那取走她至痛一刻泪水的琉璃瓶,浑然不觉。

苏半夏的身影在老梅树下短暂凝滞。山风卷起几片零落的花瓣,拂过她冰冷的衣袂。她低头看了一眼瓶中那滴凄艳的泪,月光映照下,瓶身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的绯红。没有停留,她转身,如融入夜色的水墨,消失在古寺斑驳的围墙之外。

第四滴、第五滴、第六滴……琉璃瓶无声地穿行在人间最隐秘的角落。

一个垂垂老朽的守墓人,枯坐在荒草丛生的乱坟岗旁,浑浊的老眼望着夜空中那片不祥的血色,干裂的嘴唇蠕动着,无声地流下两行清泪。那泪水里,是看尽人世沧桑、送别无数亡魂后,对自身终局和这动荡世道的无边倦怠与悲凉。琉璃瓶悄然承接,泪珠落入,瓶内仿佛沉淀下岁月的尘埃,死寂而沉重。

一个七八岁的乞儿,瑟缩在熄灭的灶膛余烬旁,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早已僵硬、布满冻疮的小小身体——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无声地冲刷着他肮脏的小脸。那泪水里,是过早品尝到生命残酷、被世界彻底抛弃的巨大无助和撕心裂肺的痛。琉璃瓶靠近,泪珠落入,瓶内瞬间弥漫开一种令人心碎的、属于幼兽濒死的绝望气息。

一个被俘的敌国老兵,五花大绑跪在刑场边缘,目睹着同袍被一个个砍下头颅。他咬碎了牙,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直到他看到自己家乡的方向,看到记忆中妻儿模糊的笑脸,两行混着血污的热泪才猛地冲破眼眶的堤坝。那泪水里,是国仇家恨、铁血男儿最后的柔情与诀别。琉璃瓶闪过,泪珠落入,瓶内竟隐隐有金戈碰撞的杀伐之音和模糊的、撕心裂肺的呼唤回响。

……收集,无声地进行。每一滴泪,都承载着一份人间极致之苦,一份灵魂被撕裂的瞬间。琉璃瓶内,渐渐汇聚起一片微缩的苦海。灰败的死寂、酸腐的绝望、凄艳的决绝、沉重的倦怠、幼兽的无助、铁血的悲怆……无数种极致的痛苦情绪在瓶中翻涌、碰撞,却又奇异地被那琉璃瓶壁禁锢、压缩,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极度不祥的寒意。苏半夏白皙的手指握着瓶子,那寒意仿佛能透过瓶壁,直侵骨髓,但她脸上,依旧是一片亘古不变的冰封,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对即将完成之物的专注。

人间在昆仑血劫的余威下颤抖,而苏半夏的足迹,已踏遍这血色山河的角落,收集着最纯粹的苦难结晶。当东方天际隐隐泛起一丝鱼肚白,冲淡了那令人窒息的血色时,她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置身于一片被遗忘的绝域——万仞孤峰之巅。脚下是翻滚咆哮、深不见底的罡风渊薮,如亿万凶魂在嘶吼,足以瞬间将精钢铁骨撕扯成碎片。头顶是亘古不变的、仿佛触手可及的浩瀚星空,星辰如冰冷的碎钻,镶嵌在墨玉般的天幕上,永恒地俯视着渺小的众生。在这里,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悲泣,唯有最原始、最狂暴的自然之力在激荡。

苏半夏盘膝坐于一块被罡风磨砺得光滑如镜的黑色磐石之上,那承载着人间万般苦泪的琉璃瓶,静静悬浮在她面前。瓶内,那汇聚了无数悲恸的液体不再安静,它们激烈地翻腾、冲撞,如同无数不甘的灵魂在嘶吼,散发出混乱而绝望的斑斓微光,将苏半夏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冰冷而妖异。

她缓缓抬起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般翻飞,结出一个个古老而繁复的法印。每一个印诀的完成,都引动四周狂暴的天地元气产生微妙的变化。原本无序咆哮的罡风,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梳理、驯服,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韵律围绕着她盘旋,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呜鸣。孤峰之巅,一个无形的力场悄然形成,隔绝了外界的狂暴,也隔绝了窥探的可能。

“太阴引魄,玄冥炼形……”苏半夏低沉的吟诵声响起,每一个字音都带着奇异的震荡,仿佛直接叩击在空间法则的脉络之上。随着她的吟诵,瓶中的万泪之液沸腾得更加剧烈,那些代表不同痛苦的斑斓微光开始强行融合、碰撞,发出嗤嗤的声响,逸散出丝丝缕缕灰黑色的、饱含负面情绪的杂质烟气。这些烟气甫一出现,就被盘旋的罡风瞬间撕碎、湮灭,不留痕迹。

她的指尖,开始跳跃起一点幽蓝的火焰。那火焰没有一丝温度,反而散发着极致的阴寒,正是九幽之下才能孕育的阴冥冷焰。冷焰如同有生命的精灵,顺着她指尖的指引,轻柔地包裹住整个琉璃瓶。瓶壁在冷焰的舔舐下,非但没有融化,反而变得更加剔透晶莹,其内液体的融合在冷焰的催化下骤然加速!各种痛苦的色彩被强行碾碎、糅合,最终化为一抹纯粹的、深不见底的玄黑。这玄黑的液体依旧在沸腾,但每一次沸腾的涌动,都带着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质感,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绝望与哀伤。

时间在孤峰之巅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当瓶中的液体彻底化为一种宛如凝固深渊般的、纯粹的玄墨之色,并且不再沸腾,只余下沉寂如死水的平静时,苏半夏的印诀陡然一变!

“万苦归源,破障之锋——凝!”

一声清叱,如同玉磬碎裂,清越地穿透罡风的咆哮。悬浮的琉璃瓶应声爆发出刺目的乌光!瓶身在那极致压缩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砰!”

一声轻响,琉璃瓶彻底炸裂,化为齑粉,被罡风瞬间卷走。原地,只余下一根悬浮的针。

它静静地悬在半空,约莫三寸长短,通体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非石非木的奇异质感,深邃如凝固的永夜。针身之上,没有任何花纹雕饰,光滑得令人心悸,仿佛能吞噬所有投向它的视线。然而,在这极致的幽暗之中,却又隐隐流转着一丝极其内敛、极其微弱的七彩光华。这光华如同被封存在墨玉深处的星屑,是那些被极致痛苦强行融合、却无法彻底湮灭的、属于每一个流泪者灵魂深处最本真情感的微弱烙印。这些微光在玄墨的底色下艰难地明灭着,如同濒死星辰最后的喘息,为这根名为“破界”的针,增添了一份难以言喻的诡秘与悲怆。

针尖一点,是纯粹到无法形容的“无”。它并非锋利,而是一种“空”,一种概念上的“破灭”凝聚点。目光触及针尖,仿佛连灵魂都会被那绝对的“无”所吸引、吞噬。一股难以言喻的寂灭气息,以针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这股气息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无视一切存在形式的穿透力,仿佛能洞穿万古的时空壁垒,直抵法则的尽头。

苏半夏凝视着这根耗费心血、熔炼万苦而成的破界针,冰封般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涟漪。那不是喜悦,更像是一种面对终极造物时的肃穆。她伸出右手,白皙的食指与拇指,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谨慎,轻轻捏住了针尾。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针体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却穿透灵魂的嗡鸣,猛然从破界针上爆发!针身剧烈震颤起来,那深邃的玄墨之色骤然沸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针的内部疯狂挣扎、咆哮!针体上流转的微弱七彩光华瞬间变得刺眼,如同回光返照,爆发出最后、最强烈的光芒,将苏半夏苍白的手指映照得一片斑斓。一股沛然莫御的、混杂着无数灵魂碎片的痛苦洪流,顺着她的指尖,狂暴地冲入她的识海!

妇人丧子时撕心裂肺的绝望哀嚎、书生落第后自我厌弃的腐臭气息、新娘被至亲断绝时的冰冷决绝、老朽守墓人面对无尽死亡的麻木倦怠、乞儿怀抱妹妹尸体的无声恸哭、老兵诀别妻儿的铁血悲怆……无数种被强行融合的痛苦记忆碎片,在这一刻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在她识海中疯狂冲撞、嘶吼!

苏半夏的身体猛地一僵!捏着针尾的手指关节瞬间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她那万年冰封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眉头紧蹙,额角青筋微微跳动,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她眼前飞速闪现,无数种撕裂灵魂的哀嚎在她耳畔轰鸣叠加。仿佛有亿万根无形的针,同时刺向她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她闷哼一声,身体周围盘旋的罡风骤然紊乱,发出尖锐的爆鸣!脚下的黑色磐石,竟无声地蔓延开细密的裂纹。

“区区……残念……也敢反噬!”苏半夏的牙缝里挤出冰冷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冰碴。一股更加凛冽、更加纯粹的意志,如同万载玄冰凝聚的利剑,从她识海深处轰然爆发!

这股意志,带着俯视众生、碾碎万物的冰冷威严,强行镇压而下!那冲入识海的痛苦洪流,那些咆哮的灵魂碎片,在这股绝对意志面前,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被撞得粉碎!凄厉的哀嚎戛然而止,扭曲的面孔化为飞灰。翻腾的七彩光华如同被泼上浓墨,迅速黯淡、熄灭,重新被那深邃的玄墨之色吞噬、镇压。

破界针的震颤缓缓平息。针体上最后一丝异样的光华彻底敛去,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幽暗与寂灭。那股冲击苏半夏识海的痛苦洪流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唯有针尖那一点绝对的“无”,散发出更加令人心悸的穿透气息。

苏半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白练。她松开紧蹙的眉头,额角的青筋平复下去,眼神重新恢复了那种深潭般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沉淀下了一丝极淡的、属于人间万苦的冰冷余烬。她低头,再次看向指尖那根沉静的破界针,眼神无喜无悲,只有一种确认工具就绪的漠然。

破界针已成。万苦归源,寂灭为锋。它静静地躺在苏半夏的指尖,如同凝固的深渊,针尖那一点绝对的“无”,仿佛连光都能吞噬。孤峰之巅的罡风依旧在渊薮中咆哮,却无法撼动她周身三尺的无形力场。

她缓缓抬头,目光穿透了浩瀚的星空,仿佛要刺入那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屏障之后。天道之壁。那是横亘在凡尘与更高维度之间,由最本源法则交织而成的绝对界限。它不可见,不可触,却无时无刻不在排斥着所有试图逾越规则、窥探“天机”的存在。无数惊才绝艳的修士,穷尽毕生之力,或如飞蛾扑火般在壁垒前化为劫灰,或如那攀爬登天梯的万人,在贪婪驱使下堕入自毁的深渊。

苏半夏的指尖,感受着破界针传来的、冰冷而沉重的寂灭感。这根熔炼了人间至苦的针,是她叩问天道的唯一钥匙。她深吸一口气,孤峰之上稀薄而冰寒的空气涌入肺腑。下一刻,她捏着破界针的手臂,以一种超越感知的速度,对着头顶那片永恒星幕的某一点,无声无息地刺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间的异象。只有一点深邃到极致的幽暗,在针尖凝聚,然后,轻轻点在了虚无之处。

“啵……”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在绝对的寂静中响起。

针尖触及之处,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开一圈圈肉眼难辨的、透明的涟漪。那涟漪扩散的瞬间,一股浩瀚、苍茫、冰冷、如同宇宙本身意志般的宏伟气息,骤然降临!这股气息并非实体,却重逾亿万星辰,带着一种俯瞰万古、漠视众生的绝对威严!它无声地压下,目标直指那根试图刺破界限的针,以及针后的人!

苏半夏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她脚下的黑色磐石,在无声无息间化为齑粉!盘坐的双腿瞬间陷入坚硬的山岩之中,直没至膝!以她为中心,蛛网般的巨大裂痕疯狂蔓延开去,瞬间布满了整个孤峰之巅!她捏着针尾的手指,骨节爆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皮肤下的血管根根凸起,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这是天道壁垒的本能排斥!仅仅是触碰的瞬间反馈,其蕴含的伟力便足以碾碎一方世界!

然而,破界针依旧死死钉在那涟漪的中心!针尖那一点绝对的“无”,如同最顽固的礁石,在浩瀚如星海的压力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更加凝实!针体上那深邃的玄墨之色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流转,散发出熔炼万苦而成的寂灭气息,顽强地对抗着天道的碾压。针尖与壁垒接触点,那透明的涟漪开始变得不稳定,如同被投入热油的冷水,剧烈地沸腾、扭曲!一个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点”,在针尖前方缓缓形成,仿佛壁垒那坚不可摧的“皮膜”,真的要被这汇聚人间至苦的寂灭之锋刺破!

苏半夏的嘴角,一缕极淡的血丝缓缓渗出。她的双眸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寒星,死死锁定着那针尖前扭曲的、沸腾的空间节点。她全身的力量,连同那熔炼万苦的意志,都毫无保留地灌注在这三寸之针上。

“给我……开!”一声低沉的厉喝,如同受伤孤狼的咆哮,从她喉咙深处迸发!

就在这声厉喝响起的刹那,异变陡生!

破界针上流转的深邃玄墨之色,在针尖与天道壁垒激烈对抗、即将刺破那一点“皮膜”的瞬间,毫无征兆地……融化了!

不是碎裂,不是崩解,而是如同最脆弱的冰晶遇到了炽热的烙铁,从针尖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无声无息的方式,迅速软塌、变形、失去那凝聚万苦而成的寂灭形态!

苏半夏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一种计划完全脱轨、超出所有认知的惊愕!她灌注在针上的意志和力量,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失去了目标!破界针在她指尖飞快地“坍塌”,从无坚不摧的概念之锋,变回了一滴……一滴滚烫的、饱含着某种难以言喻情感的……泪水!

这滴泪,远比她收集的任何一滴都要沉重,都要滚烫!它甫一出现,那浩瀚冰冷的天道威压,竟像是遇到了某种“禁忌”之物,排斥之力出现了极其短暂、极其微妙的迟滞!

就在这迟滞的、连亿万分之一刹那都不到的间隙里——

“嗡——!!!”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震动都要宏大、都要悲怆的嗡鸣,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那滴融化的、重新凝聚的泪水中轰然爆发!紧接着,是无数细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

“咔嚓!咔嚓!咔嚓嚓——!”

仿佛有亿万面无形的琉璃镜在苏半夏的眼前、在孤峰之巅、甚至在她灵魂深处同时爆碎!

无数晶莹的、闪烁着微光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星河,从那一滴重新凝聚的、滚烫的泪水中狂涌而出!它们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苏半夏的意志,如同挣脱了亘古封印的洪流,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眼前不再是万仞孤峰,不再是罡风渊薮,不再是浩瀚星空。

眼前,是尸山血海,是燃烧的苍穹,是震耳欲聋的、濒死的咆哮与金铁交鸣的厮杀!

十万大山!那是一片被鲜血浸透、被煞气染红、被死亡彻底统治的古战场!

天空是破碎的。巨大的空间裂痕如同狰狞的伤疤,横亘在燃烧着血色流云的天幕上,不断有燃烧的陨石和残破的飞行法器碎片裹挟着烈焰坠落大地,砸起冲天的血泥。大地是沸腾的。粘稠的血浆汇聚成河,在断肢残骸的缝隙间汩汩流淌,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腥甜与铁锈混合的气味。破碎的旌旗斜插在尸堆之上,被污血浸透,在带着硫磺味的热风中猎猎作响,发出破布般的呜咽。目之所及,皆是尸体。人族修士、妖族巨擘、狰狞的域外天魔……扭曲的、残缺的、被巨力轰成肉糜的……层层叠叠,堆积如山峦。残破的法宝碎片、折断的飞剑、碎裂的妖丹……如同砂砾般洒满了每一寸焦黑的土地。

空气中弥漫着毁灭的能量乱流,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下滚烫的刀片。震天的喊杀声、濒死的惨嚎、法术爆裂的轰鸣、巨兽倒地的闷响……无数声音汇聚成一片毁灭的交响,疯狂地冲击着耳膜和灵魂。

在这片炼狱的中心,在一座由无数巨大妖魔尸体垒成的、尚在微微抽搐的尸山之巅,苏半夏“看”到了他。

齐不语。

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永远沉默如磐石、眼神古井无波的男人。此刻的他,跪坐在血泊之中,浑身浴血。那身标志性的玄色战袍早已破烂不堪,被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撕裂,暗沉的血污几乎覆盖了他原本的肤色,唯有几处未被完全遮盖的地方,透出一种失血过多的惨白。他束发的玉冠早已不知去向,墨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沾染着血块和尘土,遮住了他大半的脸颊。

他的左臂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软软垂着,显然臂骨已碎。但他仅存的、完好的右臂,却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力道,死死地环抱着一个人,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仿佛那是他破碎世界里唯一仅存的、不容失去的珍宝。

被他抱在怀里的,是一个女子。她的面容隐藏在散乱如海藻般的乌黑长发下,看不真切,只有一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下颌露在外面。她身上穿着一件同样破碎的月白色法衣,但此刻已被彻底染成了刺目的猩红,尤其是心口的位置,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赫然在目!边缘的血肉呈现出一种被恐怖力量瞬间贯穿、灼烧碳化的焦黑色,没有任何血液再从中流出,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

她的身体,在齐不语剧烈颤抖的怀抱中,呈现出一种彻底失去生命支撑的绵软。头颅无力地向后仰着,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

齐不语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巨大力量失控的征兆,是灵魂被彻底撕裂后引发的肉身痉挛。他低垂着头,凌乱的长发完全遮住了他的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有那死死抱着女子尸身、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深陷进对方冰冷血肉中的手臂,透露出一种濒临疯狂的绝望。

苏半夏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拉近,穿透那浓密的、沾染血污的发丝,落向齐不语低垂的脸。

然后,她看到了泪。

一滴。

混浊的、滚烫的、带着血丝和硝烟气息的泪,正顺着他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脸颊,极其缓慢地滑落。泪珠滚过他干裂的、紧抿成一条绝望直线的嘴唇,滚过他线条刚硬却因痛苦而扭曲的下颌,最终,在重力的牵引下,脱离了他的脸庞,向下坠落。

时间,在这滴泪坠落的瞬间,被无限拉长、凝固。

它坠向女子苍白冰冷的脸颊。

就在泪珠即将触及那毫无生机的肌肤时——

异变再生!

那滴饱含着齐不语所有悲恸、绝望、不甘与疯狂的泪珠,在距离女子脸颊毫厘之遥的空中,骤然定住!

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冻结,悬停在尸山血海之上,悬停在生与死的缝隙之间。泪珠内部,那混浊的血色与硝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旋转、坍缩!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到足以冻结时空的悲怆气息,以那滴悬停的泪珠为中心,轰然爆发!这气息是如此纯粹,如此沉重,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与毁灭!

无声无息间,那滴悬停的泪珠,形态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混浊与血色褪去,如同被无形的火焰淬炼、提纯,化为了一颗……泪滴形状的、完美无瑕的……琥珀!

它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仿佛蕴藏着落日熔金的澄澈金色。琥珀内部,没有昆虫,没有杂质,只有一片凝固的、宛如星云般的混沌光晕,缓缓流转。那光晕中,似乎蕴藏着难以言说的巨大悲伤与守护的执念,散发出一种永恒而哀伤的微光。

这滴泪琥珀成型的刹那,齐不语怀中那女子心口处巨大的、致命的空洞,边缘那焦黑的碳化血肉上,竟无声地覆盖上了一层极其微弱的、与琥珀同源的温润金光!那金光薄如蝉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隔绝一切的力量,仿佛将那道致命的伤口,连同女子残存于躯壳内的最后一点真灵烙印,都温柔地封存、守护了起来!

就在这时,齐不语那因痛苦而剧烈颤抖的身体,猛地一震!一直低垂的头颅,倏然抬起!

凌乱沾血的长发向两边滑开,露出了他的脸。

那张脸上,所有的痛苦、扭曲、绝望……在泪珠化为琥珀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抹去!只剩下一种……冰封万载的、死寂的平静。仿佛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温度,都在那滴泪凝结成琥珀的同时,被彻底抽离、冻结、埋葬。

唯有他的眼睛。

苏半夏的“视线”对上了那双抬起、穿透无数记忆碎片凝望过来的眼睛。

那双眼睛,深如寒渊,冷若万载玄冰。里面空无一物,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仇恨,甚至没有一丝活人的光。只有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和死寂。那是一种将灵魂彻底放逐、将心化为绝域后的空茫。然而,就在这片死寂虚无的最深处,在那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绝对黑暗里,苏半夏却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执念的烙印。那烙印,像是一点被冰封在永冻层最底部的星火,微弱却顽固地燃烧着,指向他怀中那具冰冷的躯体,指向那颗悬浮的泪琥珀。

这双眼睛,穿透了记忆的迷雾,穿透了时空的阻隔,与此刻万仞孤峰之上、被记忆碎片洪流淹没的苏半夏,直直地对视!

“轰——!”

记忆碎片的洪流在此刻达到了巅峰,然后如同退潮般轰然散去!

万仞孤峰之巅,罡风依旧在渊薮中咆哮,卷起破碎山岩的粉尘。苏半夏的身影凝固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她的右手还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只是指尖空空如也。那根熔炼万苦而成的破界针,早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的指尖,唯有一抹湿痕。

那是破界针融化后留下的唯一痕迹,带着一丝微弱的、属于泪水的温凉。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手,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

那抹湿痕,在孤峰凛冽的寒气中,本该迅速凝结。但它没有。它依旧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湿润,仿佛带着某种无法被寒风吹散的执念。指尖传来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与周围刺骨的寒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半夏的目光,从指尖那抹奇异的湿痕,缓缓移向自己的左手。

就在刚才记忆洪流爆发的瞬间,她的左手似乎无意识地抬起,做出了一个虚握的动作。此刻,她的左手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五指微蜷,掌心向上,仿佛在小心翼翼地承托着什么无形之物。

那里,空无一物。

但苏半夏的指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残留的……触感。

冰冷,坚硬,光滑,带着一种温润的、仿佛内蕴暖阳的质感。那触感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即使掌中空空,也顽固地烙印在她的神经末梢。

那是……泪琥珀的触感。

属于齐不语的泪琥珀。属于十万大山尸山血海中,那个绝望的男人最后凝固的悲伤与守护。

苏半夏缓缓收拢虚握的左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那并不存在的实体。她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真的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然后,她再次抬起右手,将被泪痕浸润的指尖,轻轻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指尖触及眉心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洪流再次席卷而来!这一次,不再是混乱的记忆碎片,而是十万大山战场上那股最终凝聚在齐不语眼中的、冰封万载的、吞噬一切的死寂与虚无!那是一种将灵魂彻底放逐、将心化为绝域后的绝对空茫!

这股冰冷死寂的洪流,与她刚刚经历过的、熔炼万苦而成的寂灭意志,在她识海的核心轰然碰撞!

没有爆炸,没有对抗。两种同样冰冷、同样走向寂灭的存在,在这一刻,竟诡异地……交融了。

如同两条来自不同极地的寒流,在深海相遇,无声地汇合、壮大,形成一片更加浩瀚、更加死寂的冰洋。破界针熔炼万苦的寂灭,是主动的淬炼,带着一种锋锐的穿透意图。而齐不语眼中那冰封的死寂,是被动的放逐,是一种绝望后的绝对防御。此刻,这两种寂灭交融,在苏半夏的灵魂深处沉淀下来,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冰冷与空茫。她的眼神,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幽深,更加难以测度。

孤峰之上,罡风卷起她玄色的衣袂,猎猎作响。

苏半夏缓缓放下点在自己眉心的手指。那抹泪痕的湿意似乎已经消散,又似乎彻底融入了她的指尖,再无痕迹。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投向遥远的、十万大山的方向,尽管那里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许久,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如同寒夜里凝结的霜花,从她唇间飘散,瞬间被呼啸的罡风撕碎。

“原来……”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带着一丝了悟的沙哑,在冰冷的山巅飘荡,“他早把软肋……”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心口,仿佛那里也残留着某种被无形之物守护的烙印。然后,那指尖缓缓抬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触摸盔甲般的力量感,拂过自己冰冷的眉骨,最终停留在虚空之中。

“……炼成了盔甲。”

话音落下,万仞孤峰之上,只剩下罡风永恒的咆哮,以及一片比永夜更深沉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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