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风指尖还沾着密室角落的灰尘，捏着那半块边缘泛着青锈的阵法残片时，指腹先于意识感受到一丝刺骨的凉意。
他下意识蜷了蜷手指，才想起怀里揣着的青铜碎片——那是今早从西厢房地砖下刨出来的，巴掌大的碎片上刻着扭曲的云纹，纹路深处像凝着化不开的墨，对着光看时，能隐约瞧见里面浮动的白影，像是被冻住的雾气。
密室里只点了盏油灯，昏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斑驳的砖墙上，随着烛火晃悠。
他往掌心哈了口白气，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才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灵力缓缓聚在指尖。
这是第三次尝试激活碎片了，前两次要么灵力刚触到碎片就像石沉大海，要么就是碎片突然发烫，烫得他指尖起了层薄茧。
可这次不一样，指尖刚碰到青铜表面的云纹，那股凉意就顺着指缝钻进来，不是冬日寒风的凛冽，而是带着点腥气的湿冷，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铁链，顺着血管往胳膊上爬。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想收回手，却发现指尖像被磁石吸住了。
碎片上的云纹突然亮了起来，青幽幽的光把他的脸照得发绿，那些原本静止的纹路竟开始流动，像是活了的蛇，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缠。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寒流在皮肤下游走，所过之处，汗毛都结了层细霜，连呼吸都带着白汽。
就在这时，青铜碎片突然震颤起来，嗡鸣的频率越来越高，震得他手腕发麻。
碎片表面的青光骤然炸开，在密室的石壁上投出一片晃动的虚影——那画面比油灯的光线清晰百倍，甚至能看清虚影里浮动的尘埃。
赵风眯起眼，心脏莫名地狂跳起来，他看见无数道粗如儿臂的锁链，链条上锈迹斑斑，每一节都刻着模糊的符文，符文在青光里忽明忽暗，像是濒死的心跳。
锁链的另一端缠在一座巨门上，那门是纯黑色的，看不出材质，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钝器反复砸过，边缘却锋利得能映出人影。
门缝里渗着和青铜碎片同源的寒气，丝丝缕缕的，在虚影里凝成白雾。
赵风盯着那门缝，忽然听见一阵细碎的声响——不是锁链晃动的哐当声，也不是烛火噼啪的燃烧声，而是……磨牙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后慢慢啃噬着木头，又带着点金属摩擦的锐响，“咯吱、咯吱”的，衬得密室里的寂静格外渗人。
他屏住呼吸，连灵力的运转都慢了半拍，生怕惊动了门后的东西。
虚影里的锁链突然绷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有几根细一点的链条甚至开始变形，锈屑簌簌往下掉。
赵风的目光落在离门缝最近的那根锁链上，只见锁链中段有个细微的缺口，缺口边缘光滑，不像是自然锈蚀，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出来的。
而随着磨牙声越来越清晰，那缺口竟在缓缓扩大，青幽幽的光从缺口里漏出来，照得虚影里的雾气都泛起了诡异的碧色。
他手腕上的凉意还在蔓延，已经爬到了手肘，皮肤下的血管像是被冻住了，又胀又麻。青铜碎片的嗡鸣突然拔高，虚影里的巨门猛地晃了一下，门缝裂开得更大了些。
就在这时，赵风看见门后闪过一双眼睛——不是人的眼睛，没有眼白，整个瞳孔都是墨黑色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正死死地盯着他所在的方向。
磨牙声戛然而止。
密室里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声音，还有赵风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猛地发力，终于挣脱了青铜碎片的吸力，指尖“啪”地一下弹开，手腕上的寒流瞬间退去，只留下几道青紫色的印记，像被什么东西缠过的痕迹。
碎片上的青光迅速黯淡下去，石壁上的虚影也跟着模糊，最后缩成一点绿光，钻进碎片深处，消失不见了。
赵风瘫坐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衣服上冰凉。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青铜碎片，刚才流动的云纹又变回了死寂的刻痕，只是那片最深的墨色里，似乎比之前更黑了些，像有什么东西，在碎片的另一端，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