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疗养院中存在某些规则的力量。
不开灯，就算长着一双钛合金狗眼，都看不清病房中的景象。
老太婆的鼻息像是尸体上散发的寒气，配合着她专门为了吓人的语气，还有病房里不知什么时候打开，正在放着恐怖背景音乐的音响，没有当场逃跑，是一次勇气的绝对证明。
季渡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
林月妍知道刚才的场景很恐怖，但是她又没有切身体会到那种恐怖，只从季渡的行为判断出季渡害怕了。
她试探着问，带着些许关心：“你怕了吗？”
季渡的左手攥紧了自己紧握的右拳：“我关门纯粹是因为我不打老人，我怕我因为受到挑衅就违背了自己多年一直遵守的道！”
林月妍很想和季渡说。
你想打就打呗，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你打的？
季渡预判了林月妍的话，保持着神秘的狞笑：“其实我是不想打草惊蛇！”
“好吧。”
拿着名单的林月妍写写画画，问道：“这一层的病房检查完了，是不是该去2楼了？”
季渡点点头，林月妍把季渡拉到楼梯角落，跟季渡说着悄悄话：“2楼是高明和我们班的两个复读生，要是他们埋伏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朝身后使了个眼色，林月妍提出建议：“他们不是被你的王霸之气震慑吗，要不要带上他们镇镇场子？”
季渡冷笑：“他们都是装的，你不会真信吧，有没有可能就是骗你带他们去2楼，然后来个里应外合......”
“嘶——”
这是超出林月妍想象的险恶，她开始犯愁了，按照这样【观想】下去，她会不会因为近墨者黑，变成一个同样阴险狡诈的人？
不过当一个阴险狡诈的人好像没有什么坏处吧......
林月妍已经开始这样安慰自己了，她渐渐觉得自己要在这条路上一去不返了。
季渡带着胡思乱想的林月妍来到了2楼。
空旷的走廊里，只坐着高明一个人。
头顶微弱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张半身遗像。
高明对季渡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慈祥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招呼季渡坐他身旁。
仿佛所有的针对以及恶意都是对于季渡的考验，希望觉醒F级天赋的他不要在一声声的谩骂与嘲讽中沉沦，能够像觉醒石碑上的原力之花般绽放。
就连林月妍都很讨厌高明。
她的精神力判断出了高明的假惺惺，扯了扯季渡的衣角，示意高明绝对是想找个机会偷袭。
季渡不怕偷袭，在杀意释放的瞬间，季渡只会以更快的速度将高明斩杀。
4阶之下，等级不够森严，绝对的速度和攻击力能够撕裂几乎一切3阶的躯体。
“季渡，不得不说，我对你刮目相看。”
高明扭头对季渡笑，周遭的黑暗难掩高明笑容的真诚，大有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好的，你开始夸我吧，我听着呢。”
季渡满眼的愚蠢天真，林月妍已经忍不住皱眉了，这句话让她这坚定的季渡阵营小伙伴都感到恶心，但高明却笑得愈发开怀。
这是一场无耻者的斗争。
“季渡啊，实不相瞒，在你觉醒F级天赋的时候，我是非常看不起你的，我甚至对你动了杀心，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对不起！”
“请你原谅身为一位老父亲的私心。”
高明摘下了眼镜，长叹一声，右眼凝视着黑暗，陷入了痛苦与甜蜜交织的回忆，眼里有苦涩，嘴角会忍不住翘起。
哪怕回想过去，遍地荆棘，但荆棘上偶然绽放的一朵花，就是他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我对低级天赋存在偏见，是因为我吃够了天赋低的苦，我的妻子很爱我，因为她觉得我忠厚老实，为此包容了我很多的缺点。”
“我能够成为桃源中学的老师，是我老丈人在帮我运作，这是他对我的施舍，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所以我想要成为年级主任，想要成为教导主任，甚至想要成为校长，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证明自己......”
高明苦笑：“后来我遇到了齐虎的母亲，我与她是真心相爱的，各种原因下有了齐虎。”
“我的老娘很想抱孙子，但是我和我的妻子结婚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怀上，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我的妻子，但是我更不想辜负含辛茹苦将我养育成人的老娘。”
高明真情流露，满脸的扭曲挣扎，季渡适时的递上了纸巾，又偷偷捏了捏林月妍的手指，示意她不要笑出声，破坏了高明辛苦营造的氛围。
“我给了齐虎的母亲一笔钱，让她在老家照顾我的老娘和齐虎，我自己则和我的妻子好好过日子，后来齐虎长大了，机缘巧合下来了桃源中学，作为父亲，我没有在他成长的时候陪伴他，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是他的亲生父亲，我亏欠他太多，我想要补偿他......”
季渡适时的冷冷插嘴：“所以你就想把我干掉，让他拿到学习免费武技的机会。”
高明满脸羞愧，低头不语。
“说说吧，和我讲故事的真实目的。”
“季渡，我很欣赏你的魄力和勇气，如果说有人能够带我们离开界墟，那绝对就是你，秩序军团和炽鬼局的人都以你马首是瞻，我也想要与你合作！”
高明说出了他的目的，大概是觉得季渡不相信，他补充道：“我们现在已经没有矛盾了，你和齐虎都有光明的未来，我要保护我的儿子，还要活着去见我的妻子，请你相信我！”
对于高明恳切的请求，季渡只犹豫了一秒。
出于安全考虑，他们没有握手，季渡淡淡道：“我这个人从不记仇，但是我要精神损失费。”
这很合理，高明同意了。
如果季渡不提点要求，高明反而会怀疑季渡憋着坏。
500血晶币的转账行云流水，嘴角抽搐的高明还附赠了一个消息：“b2病房的中年男人不像好人！”
季渡认真的记下了高明的提醒。
但检查还是要检查的，这是规矩，高明也能理解，帮季渡打开了b2病房的门。
因为担心会有危险，所以季渡只是透过门缝瞄了病床一眼。
一位中年大叔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的，让责任心上来的季渡想给他两拳完成物理催眠。
关上门，高明咂咂嘴：“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就很不安分。”
“确实。”
“所以另外两个病房是什么情况？”
季渡之所以开口，是给高明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b1病房住着个小女生，据说得了抑郁症，看起来怪可怜的，b4病房的女大学生得了重感冒。”
在季渡没有信任高明的情况下，高明要是跟季渡开玩笑，季渡的刀和枪不懂幽默。
推开b1病房的门时，季渡是有些忧虑的，毕竟抑郁程度不同，病情不同，更何况负责她的还是高复帅。
谁知道病房里是怎样诡谲扭曲的场景。
但看清b1病房的情况后，季渡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高复帅竟然在给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讲故事。
女孩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脸颊，听得津津有味。
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溢纯真和美好。
高复帅背对着房门，没有注意到季渡来了，季渡沉默着关上了门，没有发表意见。
b4病房里，白复镁坐在床边，死人脸上浮现笑容，在听女大学生的悄悄话。
对于他能够这么快就和对方混成闺蜜，季渡毫不惊讶，他的外貌和气质就是吃这碗饭的。
在名单上写下“一切正常”，季渡和林月妍在高明的护送下踏上通往1楼的楼梯。
看着季渡若有所思显得迟缓的脚步，高明神情晦涩难明。
2楼的和谐在季渡看来太不科学了。
他摩挲着下巴，将自上而下的一个个疑点藏起。
1楼，有着这座疗养院目前看来最危险的存在。
从楼梯下来，左边是病房，右边，站着目光幽幽的护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