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月一怔：“怎么回事？”
“我们的设备坏了。”李厂长都快急哭了。
他们厂就南大一个客户，盈利远远不够开支。
这好不容易江肆月给谈来业务，设备还坏了。
江肆月：“……”
江肆月到底没躲得了请假。
何欢正好没课，陪江肆月一起去喜来厂。
她们宿舍人商量好了，绝对不能让江肆月一个人出门，谁有空谁陪她去，就算没空请假也得陪。
说什么也不能让一个孕妇自己出门。
江肆月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但更多的是感动。
临离校前，江肆月又找了几个机电和化工专业的学长学姐一起去。
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做。
本来江肆月是打算骑着自行车去，来回方便。
好不吹嘘的说，以她现在的人缘在家属区借个三五辆自行车也不成问题。
但是，说好每个专业只找两个学长或者学姐，结果呼呼啦啦来了一二十个。
跟组团参观似的。连梅媛媛听见动静也跟了来，说是要去拍照。
一帮人往路边一站，乐得售票员老远就开始开车门。
78年的公交车和几十年后不是一种。
像是五菱面包车的放大版。
后来老弱妇残爱心专座的位置，现在是售票员的，只是一个售票员占不了那么大一块。
座位是横的不是竖的，空间也小了很多。
江肆月他们上车后，原本空空荡荡的车厢立马变得拥挤起来，还有两个学长是站着的。
据梅媛媛说，这还只是没有课的学长学姐，否则来得更多。
江肆月纳闷道，去化工厂不说义务帮忙，就喜来厂那穷里穷气的样，也支付不出这么多人的技术费。指不定还人情这事要落她头上。
她大部分财产都给了喜来厂，身上没剩多少钱，还得留出生娃用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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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一下来了这么多高材生，把李厂长乐得不行。
李友志也乐。
江肆月已婚，但来的学姐里有未婚的。
不管什么年代，总有男人像花蝴蝶一样在花丛中飞舞。
李友志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说他坏，他人品还好。
只不过感情这事上他算不上道德。
连负责技术的德叔也过来了。跟上次在江肆月面前趾高气扬不一样， 在这么多专业的学生面前德叔都有些拘谨。
领着大家到车间。
喜来原来只是一家化工厂，主要生产聚丙烯、聚苯乙烯、发聚乙烯等化学原材料。
这些恰恰就是做一次性发泡饭盒的主要原材料。
一次性发泡饭盒的原理就是把以聚苯乙烯树脂为主的原料高温加热到融化后，加入发泡剂，然后用机器挤出拉片。
类似于几十年后的和面机，把面和水放在一起，搅拌成团后，最后根据选择，挤压出来薄厚适中的面片。
当然，在化工厂机器挤压出来的是白色片，需要在通风潮湿的环境中放置后，经过二次加工塑形才能做成一次性饭盒。
这种一次性发泡饭盒优点相当明显。
保温，虽然也就只能保温一两个小时。
轻便，一个饭盒只有五克左右。
便宜，一个饭盒的成本都不到一分钱。
喜来厂的设备坏的是二次塑形。
喜来厂原来的成品是生产那种大圆塑料桶，多数以深蓝色或者白色为主。
所以到挤压出白色片这一步，机器还是没太压力的。
关键是最后一步塑形。
深蓝色大圆筒动辄过一米高，跟巴掌大的饭盒完全相反，机械压根不适用。
虽然江肆月投入了五百块钱，但五百块也买不了一台新设备。
何况市面上压根没有他们需要的这种设备。
之前是德叔想方设法实现了二次塑形的功能，但是改装过的机器，就用了这么几回，坏了。
化学系的学长学姐们在这方面没有用武之地。
江肆月怕他们尴尬，给他们找了个活，就是想方设法改进一下原材料的配比，把这种便宜塑料中对人体有危害的部分改良一下。
机电系的学长学姐们，很多都是带薪上学。
也就是说在上大学前，他们都是有工作的。
所以江肆月愿意叫他们来而不是同年级的。
主要他们这一级大部分都属于“纸上谈兵”。
甚至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
毕竟就算77年高考的新生到现在也不过才上课不到一年，理论课都没上全来实践修机器实在有点不现实。
高级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上学是升级技术的。
有坏机器对他们来说是多一节实践课，尽管实践的不是课本上教的机器。
不过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
这些学长学姐们，花了两个小时讨论之后，对机器进行“打补丁”。
这一捣鼓又是两三个小时。
但是，好歹机器又重新运转起来。
李厂长一句谢谢刚说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学长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有个学机械的学长叫刘兵，他扶着眼镜对厂长说：“李厂长，我们虽然暂时修好了这台机器。但也用不了多久，最多对付着生产出江同学给你们拉的新订单。再多的话怕还是会坏。我的建议是换新机器。”
其他学长学姐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李厂长嘴角重新耷拉了下来，重重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能说什么？对着一群穷学生哭穷？
人家来义务帮忙已经是莫大人情。
李厂长压下心里的苦，重新打起笑容招呼大家去厂食堂吃饭。
江肆月把医院后勤处的电话留给了李厂长，让他直接跟孙主任联系。
李厂长对江肆月真跟对女菩萨差不多，就差把江肆月供起来了。
“江同学，要是没有你，我们厂现在可能已经没了。”虽然现在依旧半死不活，但是好歹看见了生的希望。
南大需要的饭盒量一次性虽然不多，但是个长期客户，每天需求量都差不多。
救不活厂，可是能赚个原材料钱。
江肆月如今又拉来医院的活，尽管南城不大，南城医院也不大。
但搁不住天长日久。
这俩长期稳定的客户足够保喜来厂不倒。
前提是生产不出纰漏。
可如今有个堵不上的窟窿，就算李厂长能借到买设备的钱也没地方去买市面上压根没有的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