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直点头。
“肆月，你好厉害！竟然懂这么多。”陈佳妮愈发崇拜江肆月。
江肆月摇头，谦虚道：“就是看得书多点儿。”
多活一辈子，经验当然多。
“你这姑娘年纪不大，做事确实细致稳妥。”李厂长夸奖。
换个人肯定不会看一眼王三年改的模具就想这么多。
他目光扫到王三年，再夸，“小王同学也很厉害。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一手绝活。”
一直没说话的德叔，听见李厂长夸王三年也是一脸感慨：“后生可畏啊！这些年轻同志一个比一个本事大。以后咱们国家工业的发展就指望你们了。”
德叔就是个技术派不懂别的，就知道从国外进口来的机器，很少真是人家的新技术，很大一部分都是人家淘汰的设备或者技术。
到了国内反而成了时髦玩意。
桌上年轻人多，说起这事，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个振兴国家改变世界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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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饱饭足，江肆月等人离开喜来厂。
临走前，李厂长把江肆月单独叫到办公室。
“你稍微坐一会儿。我让财务给你把分成送过来。”他的办公室离财务室不远，连电话都没打，站在门口高声喊财务经理的名字。
大约李厂长早就嘱咐好了，不多时候，一个烫着大波浪的中年妇女拿着几张大团结和一本收据走进办公室。脸色不太好的把收据递给江肆月，硬邦邦道：“签字吧！”
江肆月微皱了下眉，十分不喜这女人的语气。
她拿得是自己的劳动报酬，可这女人的语气活像自己是来借钱的一样。那叫一个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这钱赚得真容易。跑个腿就抽走我们十分之一。”财务经理阴阳怪气地说着，把五张大团结放在江肆月面前，又把收据拿回来，抽出复印纸，把第二联撕给江肆月。
江肆月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软柿子，闻言直接开怼：“你若羡慕，你也可以去跑个腿拉个订单回来，我想李厂长也会给你十分之一。”
财务经理一噎。
“天天喊着劳动最光荣，可总有这么一些人，平时的时候坐着办公室看别人在车间累得苦哈哈的特别有优越感。到发工资的时候又嫉妒人家工资比自己高。怎么？干着最清闲的活还想拿最高的钱？”
财务经理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嫉妒你拿钱多？我们厂也不是没有业务员，人家就没提成，到你这里就拿销售金额的十分之一？跟我嫉妒有什么关系？”
心里当然是嫉妒的，但她不可能承认。
“是。你们厂是有业务员。就因为你们不舍得给提成，所以你们厂濒临倒闭啊！我拿十分之一是因为我给你们拉业务让你们起死回生！”江肆月左手拿着五张大团结啪啪打在右手上，“再说我又不是你们厂里的业务员，跟你们厂非亲非故，又是借钱给你们又是帮你们拉订单，我不图赚钱图什么呢？
难道图辛辛苦苦赚钱养活你们这些蛀虫？一个个坐着办公室拿的钱比辛苦的工人工资多的多！你们不倒闭谁倒闭？
当然，你们要实在觉得给我的提成多，那以后你们可以自己跑业务，我不拿你们的提成。”
江肆月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李厂长一眼。
李厂长脸皮火.辣辣的。
觉得江肆月这话比给他一耳光还让他难堪。
他倒是没反悔的意思，但心里未免也觉得江肆月要的提成有点多。
成交额的十分之一呢！
但财务经理这话一说，反倒像是他们厂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李厂长忙训斥财务经理，“你好好算你的帐，一天到晚瞎咧咧什么？你是管钱的不是管厂的，把帐记好了其他跟你没关系。”
轰走财务经理又忙跟江肆月赔不是，“江同学，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她以前不这样的。主要这几年我们厂经济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很多时候钱都是从财务手里过一遭就没了。她虽说是个财务经理，但财务上一共就三个人。一个统计一个出纳一个会计。后来到了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地步。她乍然收了钱，让她拿这么多出来发提成，她心里不舒服。”
江肆月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十分之一的提成听起来很多，像是讹人。
实际上分母太小，实际上没多少钱。
像上辈子她给业务员开提成都是千分之几万分之几。
那是因为一套房子动辄几百万，一辆车几十万。
提成千分之几也很能看见钱。
不像现在，十分之一也不过是五十块。
而五百块能买一万个饭盒，够食堂用很久。
剩下的四百五十块，抛开机器和人工成本，他们厂纯落的绝对超过五十块。
“她心里不舒服也不该朝我使，这钱我拿得心安理得。你们要觉得提成高，那以后我可以不再拉订单，你回头缓过来把钱还我就行。利息我都不要了。”
李厂长忙道：“都是她的错！是我没工作没做好。你说得对，这是你应得的。可不兴赌气真不给我们拉订单了。”厂长连连摆手，生怕江肆月真一气之下不管喜来厂。
他不是傻子，不说远的，就今天来看，那个拿样品走的何国胜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下一个客户。
若把江肆月气走了，以后订单从哪里来？
“你等我下。”不等江肆月说话，李厂长匆匆站起来跑出去。只听见铁门咣当一声，随即是李厂长训话声。
几分钟后，李厂长回来，手里捏着十块钱递给江肆月。
江肆月没接，纳闷地看着李厂长。
“你看今天忙得都忘记了。王同学帮我们修设备也没说收钱的事。我知道十块钱不多可以说是很少。但是厂里经济你是知道的，暂时我们只能拿出这些，以后我们会给更多。”
江肆月摇头，“那你应该亲自给他。要不要是王同学的事，我不能做主。”
李厂长犹豫了下，收回钱，“那行，我去送你们。”
江肆月把钱装进口袋，率先往门外走去。
财务经理站在门外，看见江肆月出来，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扭过头，哽咽着开口：“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