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来这些年，你倒真没荒废丹道。”火羽指尖轻捻袖角，面上强压着心绪颔首，话锋却陡然一沉：“只是切不可骄傲自满——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张小生双手抱拳过肩，腰身微折行过一礼，姿态恭谨得无可挑剔。
“前往圣域的飞舟三日后启航，这段时日你且回去预备妥当。”火羽说着从怀中摸出枚莹润玉简，递向他时补充道：“这是我为你备的丹方，至于所需药材，就得你自行设法了。”
“多谢师尊！”张小生双手接过玉简，指尖触到那抹微凉时，又躬身行了一礼。
两人就炼丹的火候把控、药材配伍细聊片刻，待张小生将心得记牢，才再次告退，转身朝着学城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刚转过廊柱，罗导师便凑上前来，语气酸溜溜的：“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火老头，你倒真不害臊——以你我如今的丹道造诣，恐怕早没资格指点他了。”
“哼，你懂什么？”火羽嘴硬地哼了声，指尖却不自觉摩挲着袖口，眼底的满意藏都藏不住：“小孩子心性，就得多敲打敲打。”
两人正像孩童般争得面红耳赤，一道清越声音忽然从虚空传来，伴着轻微的空间波动：“都一把岁数了，还这般争嘴，未免太不沉稳。”
“副院长大人。”
来者一头花白须发，身形佝偻如弓，脸上皱纹堆叠如老树皮，可在场众人见了，却齐齐停下手头动作，躬身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
“小火，此次圣域丹道大赛，你可有把握？”老者负手而立，目光似不经意扫过火羽，语气听不出喜怒。
火羽抬眸望他，眉宇间掠过一丝迟疑，终究如实回话：“副院长大人，晚辈虽已晋入八品丹师，可道院那几位这些年精进极快，此次胜负，晚辈实在不敢断言。”
老者闻言并未责难，反倒忽然咧开嘴，露出几分老顽童似的狡黠：“若老夫让你那弟子替你参赛，你猜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这万万不可！”火羽脸色骤变，语气斩钉截铁：“先不说小生炼制八品丹药尚显生疏，单说他这等天赋，若让异族知晓人族出了这般苗子，必定不择手段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万族战场本就只容圣人以下进入，老夫再给那孩子一枚护身玉符，如此一来，你觉得如何？”老者却不肯松口，追问一句。
火羽神色稍缓，眉头依旧紧锁：“若有副院长大人这话与护身符，安危倒也无虞，只是……我们九龙一脉近来处处受排挤，此事若再冒头……”
“行了行了，”老者不耐烦地摆摆手，眼底却藏着抹笑意：“不就是想让老夫给你们撑撑腰么？放心，只要老夫还坐这个副院长的位置，今后九龙一脉，就由老夫护着！”
“如此，弟子便多谢副院长大人！”火羽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再次躬身时，腰弯得比先前更低。
这殿内的暗流与承诺，张小生自然不知。此刻的他，正坐在学院外的小酒肆里，与逐浪小队众人围坐一桌，杯盏相碰间满是欢声笑语。
“小生，你是没瞧见！”胖子端着酒碗猛灌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淌下也不在意，拍着桌子满脸兴奋：“昨日你师尊开炉炼八品丹药，道院内外挤得水泄不通，连屋顶都站了人！那阵仗，啧啧……以你的天赋，用不了几年，肯定也能像你师尊一样，让全学院的人围着看！”
张小生听着，只端着酒杯淡淡笑了笑，没接话。此前师尊特意叮嘱，师祖被道院请去后，他们这一脉因旧怨处处受针对，让他务必收敛锋芒，莫要张扬。
他这边刚压下话头，邻桌忽然传来一道冷嗤，满是讥讽：“真是大言不惭，八品丹师是街边白菜么？也不掂量掂量，谁都能痴心妄想？”
张小生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指尖却稳着酒杯，将冷酒仰头一饮而尽，连眼风都没往邻桌扫。可逐浪小队众人脸色瞬间沉下，桌上的热闹骤然凝固。
“啪！”
胖子猛地拍桌，酒碗震得叮当响，他霍然起身，满身肥肉因怒火绷紧，指着邻桌那几个穿云纹白袍的天蓝学院内院弟子，吼声震得屋顶落灰：“你们方才说什么？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
先前嘲讽的内院弟子，却慢悠悠夹了筷青菜，嚼得漫不经心。他斜睨着胖子，嘴角勾着轻蔑：“怎么？戳到痛处就急了？全学院谁不知道，九龙一脉早没落了，如今全靠莫长老那点薄面硬撑。八品丹师？呵，大话谁不会说？真把自己当丹道天骄了？”
他身旁同伴立刻接话，嘲弄更甚：“可不是嘛！火羽上回人族丹道大赛，还不是输给了道院的人？这次居然还敢去——我看他是输昏了头，连自己几斤几两都看不清了！”
“你们这群杂碎，找死！”
胖子气得浑身肥肉直颤，撸起袖子露出圆滚滚的胳膊，就要冲过去拼命。
“胖子。”
张小生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浸了冰的铁，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他按住胖子紧绷的胳膊，缓缓摇头，目光淡淡扫过邻桌，语气平静却字字带刺：“我师尊纵是不济，好歹有站在赛场的资格。至于有些人……恐怕这辈子，也只能坐在台下，当个嘴碎的观众罢了。”
这话轻飘飘的，嘲讽却像针一样扎人。那几名内院弟子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猛地拍桌起身：“你敢再说一遍！”
“呵呵，便是再说十遍，也改不了事实。”张小生眼底寒光一闪，语气分毫不让，指尖已悄然凝出淡墨色符文，微光在指缝间跳动，显然做好了动手准备。
双方剑拔弩张，空气都似要燃起来，内院弟子也攥紧了腰间佩剑，怒目相向。
就在这时，一道冷厉喝声陡然从酒肆外传来，震得门窗嗡嗡响：“何人敢在学城之内闹事！”
话音未落，一队身着玄铁执法服的学院执法者快步闯入，腰间佩刀寒光凛冽，目光如电扫过对峙的两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