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瑾没理他，自顾自继续看着手上的文件。
楚懿嘴上哼哼唧唧不满着，身体却很诚实地走过去，黏黏糊糊像个摇尾巴的小狗，贴在他身上一个劲摇摇晃晃扭扭捏捏捣乱，企图扰乱大方的褚总专心工作。
褚瑾没招，翻页的空隙抽出指尖拉了拉他紧绷的嘴角，扯出一个生拉硬拽的弧度。
楚懿也上道，一把拉住褚瑾的手，一根根数着手指，像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嘴角倒是顺着褚瑾的意思上扬了一点儿，看起来格外乖顺。
“醋劲儿这么大？赵宇那个草包纨绔的名声谁不知道，够他喝一壶的。让他去折腾，正好清静。”
赵家的事情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却也不复杂。
说来道去，无非就是小三上位、小四小五私生子一大堆引发的那点事，也算是一出活生生的九子夺嫡。
赵明渝这个正牌嫡出的儿子死了妈爹不疼，苟延残喘蛰伏到大权在握，那些半生不熟的兄弟姐妹也死的死死的死，结果阴差阳错被人算计，好端端一个疯子腿瘸了，变得更加疯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原来枝繁叶茂的一大家子，硬生生变得子嗣单薄，说不上来什么，或许也是命运的一种。
剩下个赵宇说是侄子，其实也就是他某个已经躺在疗养院里半死不活私生子姐姐的儿子，平日里顶着纨绔样子花天酒地，废物蠢货得明明白白。
赵明渝跟玩他一样随随便便养着放进公司，跟个渔者一样操纵上帝的棋子，等着他出错再找个正大光明的由头把人弄废。
原剧情里赵宇就是对楚延旭这个万人迷似的未来婶婶心怀不轨，最后被赵明渝弄得半死不活。
可现在剧情出现了偏差，楚延旭不仅不跟原来一样心甘情愿保持着白月光的纯洁良善，还想着脚踩N条船，那猎场上的身份倒置，倒也显得理所当然。
楚懿脸色稍霁，但眼底的冷意未散。他自然知道褚瑾的用意，但看到楚延旭那副嘚瑟的样子，还是很不爽。
“赵明渝那边谈妥了吗？”
褚瑾啜了口咖啡，漫不经心问。
楚懿这才得意开口：“当然。”
楚延旭总以为自己是脚踩几条船的万人迷小王子，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连赵明渝迷恋自己的原因都不知道，一边贪恋沦陷在对方的滔天财富里，一面又忍不住性子鄙弃人家是个瘸子，不清不楚牵扯着想要寻找更好的依托。
这样贪心又愚蠢，空有一副好皮囊的野心家，一旦打破了赵明渝心里尚存那点朦朦胧胧的所谓美好回忆，完完全全展露掩盖在往昔白月光滤镜下那点本性，被抓起来打断心气，那么和赵明渝手下往昔那些无聊懦弱的人又会有什么区别呢？
或许一个是死的惨不忍睹，另一个则是折去野心变成布娃娃。
——也只有这样的区别了。
褚瑾卖了楚延旭，拿了赵明渝手底下几个海外的项目给楚懿做投名状，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一通买卖。
楚懿不爽归不爽，但还是向褚瑾卖可怜讨了几个亲亲，这才春风得意老老实实回去干活。
更何况这不爽很快找到了宣泄口。
赵氏项目组的小会议室里，楚延旭正拿着从褚瑾那里亲口拿到的“尚方宝剑”，颐指气使地对几个老员工指手画脚。
他动作也快，两天时间就勾搭上了赵宇，两个人计划着瞒天过海捞一笔油水，其中的暧暧昧昧也就不用言说。
偏偏他商场上的谋算连三分都没有，拿捏人心的本事倒是十分往上。两天时间就捏着项目组里所有人勤勤恳恳帮他打白工，旁人还心甘情愿，哪怕有不甘的，也不敢再说什么怨言。
门被推开，楚懿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拿一份无关紧要的资料。
楚延旭看到他，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最佳的炫耀对象。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对着旁边的人说，眼神却斜睨着楚懿：“唉，褚瑾哥也是，非说我能力强，一定要我把赵氏这个最重要的项目扛起来。
压力真的好大哦，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辜负了他的信任。”
他顿了顿，语气听起来忧心忡忡，水盈盈的目光落在楚懿身上：“不过话说回来，哥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呀？最近忙着对接项目，都没怎么关心你，不好意思啦。”
他说着吐吐舌头故作俏皮。
“好像没听说你负责什么重要项目？也是，刚进公司嘛，慢慢来，从基础学起也好。
要是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虽然我可能也没什么时间，毕竟赵氏这边催得紧......”
这话里的优越感和挑衅意味几乎凝成了实质。
楚懿拿资料的动作顿都没顿一下，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平淡无波：“不劳费心。我确实清闲，比不上你，忙着去应付赵宇那种货色。”
他缓缓抬眼，目光冷冽，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人家上班都是来当牛马，做鸡鸭的可实在是少见，怪不得说你有能力。
听说那位小赵总男女不忌，尤其喜欢嘴甜乖巧的。你这类型，正好对他的胃口。好好对接，说不定还能为集团牺牲一下，换来更多利益呢。那爷爷肯定会对你很满意的，真是……辛苦你了。”
“你！”
楚延旭一张俏生生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被当众狠狠抽了一耳光。
这话说得直白，气得他手指发抖，指着楚懿，“楚懿！你胡说八道什么！”
“怎么？”楚懿挑眉，语气依旧平淡，却更显刻薄，“我说错了？难道赵宇名声很好？还是你觉得自己能搞定他，为公司立下大功？那我提前恭喜你了。”
说完，他不再看楚延旭那副快要气炸却又无法在会议室里发作的憋屈样子，拿着资料，转身就走。
徒留楚延旭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周围员工们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气氛尴尬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