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之地，一片死寂的战场。
这里曾是外星异种入侵时的主战场，如今只剩下残破的战舰和异种的遗体，散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巨大的金属残骸如同巨兽的骨架，锈迹斑斑，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异种的尸体早已干瘪，但它们的外壳依然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那场惨烈的战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刺鼻的气味，混合着金属的锈味和异种体液的腥臭，令人作呕。
远处，高耸的城墙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荒芜之地与外城隔开。城墙上布满了防御工事，巨大的炮口对准了荒野，随时准备击退任何可能的威胁。上空，几艘巡逻战舰缓缓掠过，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荒野中显得格外刺耳。战舰的底部闪烁着蓝色的光芒，仿佛在警告任何试图靠近的生物：这里是人类的领地，禁止入侵。
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一个瘦削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残骸之间。他是林爻，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防护服，手里拿着一把简陋的金属探测器。他的目光专注而警惕，时不时蹲下身，用探测器扫描地面，寻找有价值的资源。
“林爻！林爻！”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爻回头，看到他的朋友小北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北比林爻小两岁，个子矮小，脸上总是带着一副机灵的表情。
“你怎么又跑这么远？”小北跑到林爻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这片区域很危险，那些异种尸体可能会感染出奇怪的生物！”
林爻笑了笑，拍了拍小北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分寸。你看，我找到了这个。”他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块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碎片。
小北凑近看了看，眼睛一亮：“这是战舰的能源核心碎片！这东西在黑市上能卖不少贡献值呢！”
林爻点点头，将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里。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城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小北，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去外城看看？”
小北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谁知道呢？我们连基地都出不去，更别提外城了。”
林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今天有大人物来基地考察。”
小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早上我听到老李和几个守卫在聊天，说是有上面的人要来检查资源收集进度。”林爻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小北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说道：“上面的人来考察，可不是什么好事。每次他们来，基地都会加强巡逻，我们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爻笑了笑，拍了拍小北的肩膀：“别担心，我有办法。我们回去看看，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有趣的消息。”
小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们得小心点，别被老李发现了。”
两人迅速收拾好东西，朝着基地的方向走去。基地位于荒芜之地的边缘，是一座由废弃仓库改造而成的建筑。外墙布满了锈迹和弹痕，显得破旧不堪。基地的入口处站着几名守卫，手里拿着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林爻和小北走到基地门口，守卫拦住了他们：“站住！你们干什么的？”
林爻举起手中的背包，笑着说道：“我们是来上交物资的。”
守卫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背包，确认没有异常后，挥了挥手：“进去吧，别乱跑。”
两人走进基地，迅速躲进了一条狭窄的走廊。林爻对基地的布局了如指掌，他带着小北穿过几条隐蔽的通道，来到了基地负责人办公室隔壁的仓房。
“你确定这里安全吗？”小北压低声音问道，神情有些紧张。
林爻点了点头，示意小北安静。他轻轻推开仓房的门，两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仓房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林爻和小北躲在杂物后面，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隔壁的谈话。
“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上面要求你们必须配合。”一个低沉而严厉的声音传来，显然是上面派来的人。
“可是……这不太合适吧？”基地负责人陈远的声音显得有些为难，“那些孩子虽然年纪小，但他们也是我们重要的劳动力。如果把他们送走，我们的资源收集进度会受到影响。”
“资源收集进度？”上面的人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上面会在乎这点资源吗？这次实验关系到整个战区的未来，你们必须无条件配合！”
陈远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那……上面的补偿……”
“你放心，只要你们配合，好处少不了你们的。”上面的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但如果你敢耍花样，后果自负。”
林爻和小北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他们没想到，上面竟然要求基地将10岁以上16岁以下的孩子送走，进行秘密实验，而且这项实验的死亡率极高。
小北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压低声音说道：“林爻，我们得想办法逃走，不然……”
林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没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这时，仓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道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林爻和小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躲在杂物后面。
“谁在那里？”一个守卫的声音传来。
林爻握紧了拳头，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对策。就在这时，一只老鼠突然从杂物堆里窜了出来，迅速跑出了仓房。
“原来是只老鼠。”守卫嘟囔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林爻和小北松了一口气，但他们的心情却依然沉重。他们知道，基地已经不再安全，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我们得找个机会逃走。”林爻低声说道。
小北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可是……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林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去外城。”
荒芜之地像一张被撕碎的画布。焦黑的土地上，外星战舰的残骸如同巨兽的骸骨，扭曲的金属骨架刺向灰蒙蒙的天空。异种的尸体早已风化，但那些覆盖着鳞甲的外壳依然泛着诡异的幽绿色荧光，像是某种未熄灭的能量在尸骸中流淌。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武器、烧焦的防护服碎片，甚至还有半截人类士兵的机械义肢，手指仍紧紧扣着扳机。风掠过旷野时，残骸间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亡魂在低声啜泣。
林爻蹲在一艘倾斜的战舰残骸旁，用生锈的金属钳撬开一块松动的外壳。他的防护服早已磨破了膝盖，冷风顺着裂缝灌进来，刺得皮肤生疼。但他顾不上这些——探测器显示，这艘战舰的能源舱内可能还残留着未完全耗尽的晶核碎片。如果能找到一块完整的，足够他和妹妹小北在基地的黑市换到三天的饱饭。
“咔嚓！”
外壳终于被撬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林爻屏住呼吸，将探照灯对准舱内。幽蓝的光线下，密密麻麻的异种卵附着在舱壁上，表面覆盖着粘稠的黑色液体。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卵是活的。
“林爻！你疯了吗！”
一声压抑的惊呼从身后传来。小北连滚带爬地冲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往后拖。少年瘦得像根竹竿，力气却大得惊人。林爻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撞上一具半埋在土里的异种尸体。
“你知不知道这些卵会爆炸！”小北压低声音，手指死死掐进林爻的胳膊，“上周东区两个拾荒者就是被炸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林爻甩开他的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探测器没显示生命信号……”
“那是因为它们休眠时能量波动趋近于零！”小北从腰间抽出一根铁棍，小心翼翼地挑起一块碎石砸向舱内。碎石触到卵壳的瞬间，黑色液体突然沸腾般鼓起气泡，紧接着“噗”地炸开一团紫雾。被雾气触及的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两人同时倒退数步。林爻的后背撞上一根凸起的金属管，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战。小北的脸色比腐雾还要难看：“现在信了？这片区域早该划入禁区，陈扒皮为了凑够上交量，连人命都不顾了。”
林爻沉默着收起探测器。远处的天际线处，外城的钢铁城墙像一柄巨剑劈开天地。城墙顶端，巡逻舰的探照灯如同游走的鬼火，偶尔扫过荒芜之地时，会在残骸间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更远处，机动战线的炮塔群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能量光晕在炮口流转，像一群蛰伏的凶兽。
“走吧。”他转身踢开脚边的异种头骨，“去西边碰碰运气。”
两人踩着松软的灰土往西行进。小北从兜里摸出半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大的那半塞给林爻：“早上从仓库顺的。老李最近盯得紧，伙房连蟑螂都饿跑了。”
林爻接过饼干，指尖摩挲着包装纸上模糊的生产日期——那是二十年前的战备物资。咬下的瞬间，沙砾般的碎屑混着霉味在口腔蔓延。他强迫自己吞咽，喉咙火辣辣地疼。
“听说今天有上面的大人物来视察。”小北突然开口，眼睛盯着地平线上缓缓移动的巡逻舰，“运输舰凌晨就降落在基地东坪，护卫队全是穿黑甲的精锐。”
林爻放慢脚步：“情报贩子老吴说的？”
“他昨晚喝多了在赌场嚷嚷，说这次来的至少是战区议会二级以上的大人物。”小北压低声音，“你猜怎么着？今早老吴就被拖进禁闭室了。”
一阵寒风卷起地上的金属碎片，叮叮当当撞在残骸上。林爻眯起眼，外城的轮廓在风沙中若隐若现。那里有真正的天空——不是被能量护罩过滤后的惨绿色，而是像旧照片里那样的湛蓝。他曾在垃圾堆里翻到过一本破旧的画册，画中的海洋让他做了整整三个月关于溺水的噩梦。
“我想混进考察队。”他突然说。
小北差点被饼干呛住：“你疯了？上次试图扒运输舰的那个孩子，被电磁网烧得只剩——”
“不是扒车。”林爻打断他，从贴身口袋掏出一枚暗银色徽章。徽章表面蚀刻着双头鹰标志，边缘有烧灼的痕迹。“上个月在b-32区找到的，应该是某个军官的遗物。如果能通过身份验证……”
小北一把夺过徽章，指尖微微发抖：“你知不知道伪造身份芯片是要被扔进焚化炉的？陈扒皮上个月刚处决了三个！”
“那就让他来烧。”林爻抓回徽章，金属的凉意渗入掌心，“反正留在这里也是等死。你忘了小艾是怎么没的？”
风突然大了起来。小北缩了缩脖子，把半块饼干捏得粉碎。那个总跟在他们身后喊哥哥的小女孩，上个月被编入“特别采集队”后再也没回来。基地的通告说她误触异种毒囊，但有人看见她的尸体被装进印着“生物实验部”的密封箱。
基地的铁门在暮色中泛着血锈色。两人将采集袋交给验收员时，穿黑制服的陌生守卫正用检测仪扫描运输舰的货柜。林爻注意到货柜侧面印着鲜红的“Λ”符号——战区生物研究所的标志。
“动作快点！”验收员用枪托敲打桌面。小北赔着笑递上两包私藏的能源块，验收员冷哼一声，在登记表上随意划了个数字。
绕到仓库背面时，林爻突然拉住小北：“走通风管。”
“你确定？那里面全是感应——”
“巡逻队换岗间隔7分12秒，电网每3分钟会有0.3秒的波动。”林爻扯开伪装成墙板的通风口，“我计算过三十七次。”
管道内壁结着厚厚的冰霜，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手掌也浑然不觉。爬过第三个弯道时，小北突然僵住——下方传来脚步声。
“实验体运输清单确认完毕。”
“注射镇静剂，准备装舰。”
林爻捂住小北的嘴。透过格栅，他看见四个穿密封防护服的人正将昏迷的孩子塞进金属舱。那些孩子手脚纤细得不正常，脖颈后隐约露出芯片接口的疤痕。
“第几个了？”
“今天这批是最后二十个，总算能跟议会交差了。”
交谈声随着脚步声远去。小北的指甲深深掐进林爻的手臂，呼吸声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负责人办公室的换气扇缓缓转动，将对话切割成零散的音节。
“……不符合《战时儿童保护法》……”陈远的声音。
“法律？”陌生男声带着讥诮，“议会昨天刚通过第709号特别法案。这些孩子是‘自愿’签署的实验协议，文件上有他们亲手按的指印。”
“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协议内容！那些指纹是强迫——”
“陈主任。”男人突然提高声调，“令郎在精英学院的就读资格，还有尊夫人需要的基因修复药剂……议会一向慷慨，只要合作愉快。”
死一般的寂静。林爻听见陈远急促的喘息，像条搁浅的鱼。
“实验存活率……”
“初期数据是2.7%。”男人轻快地说，“不过别担心，他们会先注射神经兴奋剂，保证在48小时内保持意识清醒。毕竟，观察异种基因融合过程需要完整的……”
小北突然干呕起来。
“谁在那？！”
枪栓拉动的声响炸裂耳膜。
林爻拽着小北滚进杂物堆的瞬间，子弹穿透他们刚才趴伏的格栅。警报声响彻基地，红光如血浪般在走廊翻涌。
“分头跑！”林爻将徽章塞进小北手里，“去c区垃圾道，我引开他们！”
“你疯了！一起——”
“他们的目标是我！”林爻扯下防护服扔向反方向。监控镜头转向的刹那，他撞开通风管盖板纵身跃下。
落地时左踝传来剧痛，但他顾不上这些。走廊尽头，运输舰的引擎正在预热。两个守卫迎面冲来，他抓起墙边的消防斧劈向警报器。四溅的火花中，他看见舱门缝隙里垂落的一缕金发——是小艾最喜欢的蝴蝶发夹。
“拦住他！”
子弹擦着耳际飞过。林爻撞开舱门扑进运输舰，指尖堪堪触到发夹的瞬间，后颈突然传来针刺般的剧痛。强效麻醉剂迅速模糊了意识，最后的画面是舱门外陈远扭曲的脸，和男人手中闪烁的芯片读取器。
当林爻恢复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他的四肢被电磁镣铐固定在金属床上，头顶的无影灯亮得睁不开眼。
“实验体0971号，神经耐受性评级S。”机械音在耳边响起，“准备进行第一阶段基因植入。”
针管刺入脊椎的刹那，他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有些声音很熟悉——是上周失踪的哑巴少年，是总偷他饼干的小雀斑，还有……小北撕心裂肺的哭喊。
黑暗吞没意识前，他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弥漫，与某个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叠：六岁那年，母亲将他塞进避难舱时，嘴角溢出的血也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