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利院出来后，艾凡感觉自己是一身轻松，净化心灵的作用直接拉满。
难怪欧阳竹先坚持到福利院才选择回学校，秦岭行动带来的疲惫和创伤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覆盖的。
无葬学院的院门依旧残破，学院大比头名并没有让它获得更多的青睐。
别的小说都是拿个头名回来争这个资源那个资源，到了艾凡这里连个好名声都没争取来。
不过这才是真正的现实，以艺体为重点科目的高校很难吸引到更看重分数的莘莘学子。
不过魏星也算煞费苦心了，硬是在学院门口拉起了鲜红的横幅。
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反正做为学院院长他是蛮自豪的。
“魏老......魏院长，我们回来了。”
本来一直对魏星没有太多的亲切感，没曾想出去一趟回来反倒觉得这老头格外的亲切。
近乡情怯、落叶归根还是有很大道理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在彭泽关和秦岭的表现我听说了，很棒，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看到魏星竖起的大拇指，欧阳竹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一个小跑便撞进了魏星的怀里，凄厉的哭声是闻者落泪。
“魏......爷爷......是......是我不好，他们......他们都死了......哇......”
有时候语言上的安慰真的挺苍白的，一个可以释放情绪的肩膀远比无数句“没关系”要有用的多。
大道理谁都懂，但共情却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魏星只是一味地轻拍着欧阳竹的后背，顺带还横了艾凡一眼，仿佛在说过去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哄好一个人。
对此艾凡没有做任何的回应。
他心中的自责和懊恼一点儿也不比欧阳竹少，若他不是个男孩子恐怕早就哭晕了过去，毕竟要论真实年龄他才是最小的那个。
过了许久，欧阳竹总算平复了下来，三人一同走到了无葬学院的石碑前。
接过魏星递来的刻刀，艾凡强行扼制住自己的颤抖，缓缓在吕晓、成冰雪、苗兰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叉。
很多时候他都挺讨厌无葬学院这种祭奠方式的。
化悲愤为动力的前提是伸手可以触碰到的仇恨，但面对一整个恶灵教，艾凡自认还远没有这样的能力。
“在你们外出的这段时间，安乐关和天日之狱遭到了大大小小共六次的进攻，共有十三名同学葬身于异种的腹中，其中大三、大四的九名，大一大二的四名，加上吕晓他们三人，无葬学院现在还剩下284名学员。
生于乱世，生死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真正的价值在于活着的时候做过什么，死的时候又因为什么。
华国或许没人会为他们十六人悼念，但在我心中他们就是最美的逆行者。
明知可为而为之是审时度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责任与担当。
人可以活得聪明，但要重要的，是要活得精彩，他们的人生尽管短暂但耀眼得足以写完一本书。
生于混乱，我愿以力定乾坤。
生于黑暗，我愿以心向光明。
拿起武器，拾起风雪，擦干眼泪，无视鲜血，天不太平我不倒，若我饮恨不负天！
为逝者，送行！”
魏星铿锵的声音在整个学院中回荡，沉重的钟声缓慢地敲响了三次。
这是独属于无葬学院的葬礼，庄严且肃穆，魏星混浊的眼睛中终于溢出了无尽的泪水。
所有在校的学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右手重重捶打在心口。
他们或许并没有眼泪，但却都紧紧咬住了下唇，只有经历过绝望才懂生命的可贵。
而绝望，是常伴在他们身边的情绪。
艾凡没有例外，只是他多了一个动作。
“无谅”镰刀对着石碑轻轻划出，“本我”的加持传递着他暗道的决心：
倾我所有，还华国一个朗朗乾坤！
悼念结束后，艾凡将欧阳竹送回了宿舍，重新揭开的伤疤需要缝补。
而他自己，则来到了魏星的办公室。
刚刚还情绪稳定的老者爆发出了骇人的气势，从沈宣辰的独断到明堂的迟缓痛骂了一遍。
另外十三人的死是无可避免的，战争的残酷说了不止一遍。
但成冰雪他们三人的死本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沈宣辰早一点派出援军，只要明堂早一点做好预案。
“明堂没有特别针对你吧？”
良久之后，魏星总算平静了下来，询问起艾凡的状况。
“还行，就最开始派人来杀过我一次，最后又被副堂主打入了就尸河一次，其他的倒没有刻意针对。”
“差一点就死了的人怎么如此平淡地说出这种话的，需要我帮你出口恶气么？”
眼见魏星又到了爆炸的边缘，艾凡连忙制止道：
“您老快歇歇吧，针对我的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难不成你还想鞭尸？
因为他们的针对我也达到了五阶巅峰的层次，勉强算是因祸得福吧。
最主要的，我的仇要自己报，对明堂也对恶灵教，他们之间的争斗牵扯了太多无辜的人，也快到重新洗牌的时候了，我会亲手让他们付出代价！”
看着成熟了一些的艾凡，魏星的心里有骄傲也有陌生。
原本平和的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上的戾气是越来越重了，更关键的是他评判不出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你能有这样的自信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永远不要抛弃心中的良善。”
艾凡点点头，但心中却对魏星的叮嘱不屑一顾。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是理想主义的自我宽慰罢了。
真实的模样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良善永远是留给身边的亲朋的，留给敌人的，唯有邪恶和杀戮。
艾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经历了许多事情后，他的内心已经埋下了罪恶的种子，并且已经长出了小小的幼芽，没人知道当它长成参天大树后，会引发怎样的风景。
“欧阳竹的状态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我会为她安排一些心理疏导，你呢，要一并休息一下吗？”
魏星没能注意到艾凡心态的变化，自然也就错过了矫正他歪曲心理的机会。
不知道日后魏星会不会后悔，或者说有没有机会后悔。
“我不用休息，我只想赶紧突破到六阶。”
“那从明天开始，你就去无日之狱轮值吧，不需要加入任何一支小队，到了那里自会有人帮你安排岗位，不要抱怨任何的安排，在无日之狱，没有人会跟你讲情面。”
又一次点点头，不过这次艾凡听进去了。
不如说他还挺希望被安排一个闲散的岗位，有些人需要再见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