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又梦到船长大人了……他啥时候才回来接我啊……”
那一瞬，付旌腿都软了，呼吸终于重新跑进肺里。
他蹲下来，平视着她，眼里全是心疼：“傻丫头，这不是梦。我真回来了。”
秦双红眼睛猛地瞪圆，一愣，抬手就捏他脸。
用力一扯——
“哎哟！”她叫出声，眼泪唰一下涌出来：“你……你真回来了？！不是梦？！”
她扑上来死死抱住他，脸埋在他肩上哭得打嗝：“船长大人……你吓死我了！”
付旌心口又酸又胀，可他脑子里，还是卡着一个死结——
阿卡波斯……没告诉她？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发紧：“小红，你听说过……五月红岛这个人吗？”
秦双红眨眨眼，一脸茫然：“五月红岛？啊……你说那个红岛啊？”
她想了想，挠挠头：“上次你让我查的，说是个神秘人，我翻了一圈，没找到，后来不就搁一边了吗？”
付旌瞳孔骤缩。
他猛地扭头——目光钉在门口的晏初初身上：“你呢？你也知道？”
晏初初脸色刷白，嘴唇哆嗦：“我……我也……听说过一点……”
顾琳燕和付旌对视了一眼。
空气凝住了。
连呼吸都像被掐住了。
顾琳燕，心理专家，见过无数创伤，此刻却像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偏偏是秦双红，轻轻晃了晃付旌的胳膊，一脸天真：“船长大人，你不记得啦？你上次就让我查红岛，查了半天啥也没出来，我们还笑说，这人是不是根本不存在呢？”
付旌像被抽干了力气，身子一晃，差点栽在地上。
“没事……你们都没事……就好……”他喃喃道，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他扶着墙，站稳了，抬头，眼神像淬了铁：“从现在开始，所有实验停下。二十四小时，外骨骼装甲穿好，不许脱。不许任何人靠近你们。一个都不行。”
话音刚落——
咚咚咚！咚咚咚！
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甲板外涌进来，像潮水。
不用出去看，都知道是谁来了。
付旌的嗓音压得低沉，每一个字都像刀子：
“听好了。除了我们四个，谁都不许靠近她们。谁来，就地扣押。明白吗？”
“连阿卡波斯、林峰，还有艾米拉和热芭都不行！”
秦双红头一回见付旌这副模样——眼神像刀子，脸白得跟纸一样。他没问发生了啥，但话已经脱口而出：“你安心，我这身机甲不是吃素的，能破得了？”
付旌却像没听见似的，嗓子压得低沉：“问题不在你穿没穿盔甲。已经有两个人……被换掉了。”
秦双红一愣：“谁？”
“热芭和艾米拉。她们现在……根本不是原来那两个人了。”
他没等秦双红反应，人已经像弹射出去似的，三两下套上了装甲，系统嗡一声全功率启动。防护罩亮起的刹那，他猛地抬头：“这事……跟五月红岛那地方，是不是有关？”
付旌点头，语气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不懂它是怎么搞的，但有人的记忆……被替了。不是篡改，是彻底重写。你信不信自己是爹生娘养的？现在你敢信吗？”
秦双红张了张嘴，话没出口，后头轰隆一阵脚步声，阿卡波斯带着林峰一群人，跟赶集似的冲了过来。
阿卡波斯一把揪住付旌衣领：“你今天发什么疯？艾米拉亲口跟我说，你们在龙国街区明明碰见红岛了！你不但不让回来，连提他名字都像碰了雷——我们可是同生共死的老兄弟啊！”
他眼眶都红了，像是真被伤透了心。
可他不知道——他脑子里的“兄弟情深”，早就被人一笔一笔，擦得干干净净，又重新画过。
付旌喉结动了动，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说不清。没法说。
阿卡波斯根本想象不到，那个他视若亲兄弟的人，是靠着把别人的脑子当橡皮擦，才能站在那儿笑得这么自然。
就在僵住的当口，远处“砰——！”一声枪响，炸得所有人一激灵。
没人再吵了。
一个传令兵狂奔而来，气都没喘匀：“报告！有个叫五月红岛的，自己走过来，没带武器，也没动手……说要见付旌！”
阿卡波斯眼睛一亮，骂得唾沫横飞：“蠢货！红岛先生你都认不出来？赶紧放人！快！快去接！”
他说这话的时候，连眼角都不敢往付旌那儿瞟。
他觉得——只要两人见了面，喝杯酒，聊几句，当年的情分自然就回来了。
他哪知道，付旌的拳头已经攥得指节发青，手心全是冷汗。
远处，五月红岛正缓步走来。
没戴手套，没带武器，西装熨得一丝不苟，嘴角还翘着，像刚赢了一场棋。
他每走一步，付旌就往后退半步——悄悄把顾琳燕、秦双红，还有边上几个队友，全都挡在了自己身后。
等他踏上“玄冥号”的甲板，阿卡波斯第一个冲上去，张开双臂直接抱住：“红岛！你可算回来了！老子天天梦见你被关在岛里哭！”
林峰在旁边，笑着点了下头，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五月红岛拍了拍阿卡波斯的背，笑得像多年不见的兄弟重逢。
然后，他转过身，走向付旌。
离得近了，他伸出手，语气亲热得能滴出水来：“付旌，好久不见。”
付旌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力道大得震得自己手腕发麻：“你本事真大啊。再晚来三天，我身边的人，怕是要全认你当爹了。”
五月红岛一脸错愕，像真被冤枉了：“你说什么啊？我……我还以为你在生我气呢。”
他往前一步，声音突然软了下去：“我明白了，之前的事是我太犟。可再大的分歧，也抵不过咱们这么多年的情义。现在，我只想跟你好好说说话——你愿意原谅我吗？”
他嘴角还挂着笑，眼神却冷得像蛇爬过脊背。
压低了嗓子，几乎贴着付旌耳朵：“你现在要动手杀我……他们，谁会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