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检查结果自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我将结果对着实验室里的监控晃了晃：“我早就和你说过了。”
我知道某人洞穴里的几块大屏幕上，肯定有一个角落连接着这里。就算现在没在看，之后也肯定会再查看。
卢修斯对着我的报告连连摇头，“韦恩小姐，别告诉我，您也和韦恩先生一样沉迷户外探险和低空跳伞。”
户外探险和低空跳伞？
听到他的话，我不禁笑了笑。
布鲁斯韦恩找的形容还挺形象。
于是我顺着他的话说，“当然，我可是极限运动的忠实爱好者。”从出生就开始玩，没有比我更铁的爱好者了。
卢修斯却是没有笑。他看看报告，又抬头看看我，转身叹了口气。
2.
说实话，我有点羡慕布鲁斯韦恩了。
他有一个一直关心着他的管家，即便他失去行踪三年也没有卷走他的资产，在他决定打击罪犯时也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
他有一个信任他的警官，即便这位警官不知道蝙蝠侠的身份，却可以让他来去犯罪现场而不被其他警官发现。
他有一个可以托付信任的协助人，即便这个人隐约知道了他隐藏的身份，第一反应也不是畏惧或逃避，而是担心他的安危。
布鲁斯韦恩拥有相信别人的勇气。
我会有哪一天真正的信任谁吗？
我不知道。
3.
“这是我的名片，韦恩小姐。”临走时，卢修斯递给我一张卡片，上面写着「韦恩科技技术总监」，“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迟疑地接过，“谢谢，卢修斯。我会的。”
4.
《都市暗处的怪谈——论怪物是怎么被制作的》。
这是我在架子上发现的一部纪录片，也是为数不多我发现有明显查阅痕迹的碟片。
这让我产生了些微的好奇心。
纪录片是跟随着主持人的视角行动的，它记录了当时风靡的一些怪谈，去探究它们的起源。
片子没有刻意塑造恐怖的氛围，整体平淡且乏味。但我还是把它看完了。
在影片的最后，主持人说：「有位知名的恐怖作品导演在采访时曾说过，怪物的塑造需要满足三个要素。」
无法被杀死。
无法被认知。
无法与之交流。
玛莎也曾和我说过，“猫头鹰的存在是为了散播恐惧。”这就是为什么她和托马斯将战服设计成这种非人的模样。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穿上雪鸮战服去执行任务，我不过是从暗处显出身形，任务目标便吓得口齿不清。
而那还只是雪鸮战服首次出现在哥谭人的视野里。
那时我才清晰地体会到了玛莎所说的「恐惧」的力量。
蝙蝠侠也在利用恐惧，但不同的是，猫头鹰的恐惧无差别针对所有人，而蝙蝠的恐惧仅让恶人胆寒。
5.
将自己打扮成蝙蝠，用披风遮住「人」的特点，潜伏在哥谭的阴影里，是为了满足「无法被认知」。
无论遭遇了什么，总能活下来并反败为胜，是为了满足「无法被杀死」。
但蝙蝠侠终究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不会「不死」。
6.
那晚我正照例在家庭影院打发时间，在更换碟片的空隙，我听到了庭院里汽车引擎的轰鸣。
韦恩庄园的夜晚十分寂静，即便外面下着小雨，也能清晰地听到蝙蝠扇着翅膀的声音。汽车的引擎声更像是一阵响雷，席卷着细雨渐行渐远。
那不是蝙蝠车的声音。
我拉开窗帘看去，潘尼沃斯的黑色管家车向庄园外驶去，尾灯在夜色中拖拽出一条暗红色的痕迹。
现在是凌晨两点，潘尼沃斯怎么会在这时候出门？
可如果是进小偷了，又何必抛下那么多豪车不理，反而开走这辆价值最低的管家车。
我带着疑惑黑进车库的监控。
监控里，潘尼沃斯步履匆匆地走进，手上拿着一个小型对讲机说了两句话。
将声音放大，他说的是，“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我马上就到！”
看来是夜巡出事了。
7.
互联网的夜晚从不安静，更别说是哥谭的夜晚。
但网络上对此的谈论并不多，大概身为哥谭人，他们早已习惯每晚随机刷新的各种袭击事件。
我限定区域搜查了好几个社交网站，找到了一些信息。
「我去，怎么又在我家附近抢劫，下次运钞车能不能换个路线啊？」
「刚刚听到好大一声，是房屋拆迁吗？」
「谁家好人抢运钞车用炸弹啊？是想把钱都炸了吗？」
这一条下面有评论：「身为哥谭人连爆炸声都分不清吗？那一听就知道不是炸弹。」其中还附带着好几个不太文明的修饰词。
后面的评论便是两人的骂战。
两分钟前又有人发出一条：「刚刚看到一辆巨帅的车，车灯是蓝的，可惜太快了没拍到，有人知道这哪买的吗？」
在这之后的一条：「哈，这种时候警车就来得及时了，去你的Gcpd。」
「……」
后面还有，但我没再继续看下去。
「运钞车」「抢劫」「蝙蝠车驶离」几条信息已经足够。
蝙蝠侠还活着，警察没抓着他。其余的我就懒得再进一步了解了。
我抛下掌机，选了个新的影片。
8.
布鲁斯韦恩受的伤比我想象中的重的多。
晚上七点，潘尼沃斯带着隐忍的喜色迈进布鲁斯韦恩的房间。
事件发生后的第四十一个小时，他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我站在房门外的楼道口，透过我装在潘尼沃斯身上的窃听器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对话。
「布鲁斯少爷……很高兴看到您终于醒来了。」潘尼沃斯的嗓音有些哽咽。
「嘿，阿福。」布鲁斯韦恩浅浅地喘了口气，语速很慢很慢，「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先生。」
「贝恩、我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家伙，他……」
「那位自称贝恩的抢劫犯今天出现在了哥谭中心银行。」
「现在？我、嘶——」
「不要乱动了先生，您全身的骨头有十七处断裂，其中包括肋骨。布鲁斯少爷……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让蝙蝠侠消失了。」
布鲁斯韦恩沉默了很久，叹气道：「你说得对，阿福，看来蝙蝠侠不得不消失一段时间了。」
「不，不，不是一段时间，我的少爷。我的意思是……永久。」潘尼沃斯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我们可以在外面置办一座庄园……可以去夏威夷，去威尼斯，您可以像普通的富家少爷那样享受您的人生，享受您的财产。」
「阿福……」
「您已经为这座城市做的够多了，布鲁斯少爷。您到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让您的父母为您感到骄傲了，我……」
我将耳机摘了下来。
我本来以为他们会聊那天晚上遇到贝恩时，蝙蝠侠是怎么败给他的，却没想到……
算了，再听下去就不太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