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度假村的迎宾酒店都透着股热闹又庄重劲儿,王秀梅特意提前赶来忙活,让服务员在包厢里摆上了瓜果糖果,墙上贴着‘’认亲敬长‘’的红底烫金横批,八仙桌上铺着崭新的红桌布,十来位相熟的乡亲也陆续到场,说说笑笑地等着见证这桩喜事。
孙德才和赵玉兰穿着体面的新衣,陪着孙东早早候在门口。没过多久,张守义就在村干部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老人特意换上了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装,头发梳的整齐,虽脚步应有些迟缓,但眼神里满是温和的笑意。
‘’张大爷来了!快里边请!‘’孙德才连忙迎上去,小心翼翼的接过老人的胳膊,赵玉兰也笑着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大爷,路上冷不冷?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乡亲们纷纷起身问好,七嘴八舌的夸赞:‘’张大爷精神头真足!‘‘’’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往后孙东多了个疼他的爷爷!‘’包厢里顿时暖意融融。
待众人坐定,王秀梅清了清嗓子,笑着开口:‘’今天请大伙来,就是为了见证孙东任张守义大爷做爷爷的事。张大爷是咱们这的抗日老英雄,一辈子正直善良。孙东这孩子孝顺懂事,往后亲爷孙俩互相照应,多好的缘分。
话音刚落,乡亲们就热烈的鼓起掌来。孙东站起身,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茶杯,恭恭敬敬走到张守义面前,双膝微微弯曲,将茶杯举过头顶,声音洪亮又真挚:‘’张爷爷,您愿意收我这个孙子吗?往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照顾您的饮食起居,不让您受半点委屈!‘’
张守义看着眼前满脸诚恳的孙东,眼眶微微发热。他颤抖着伸出手,接过茶杯,哽咽着说:‘’愿意,愿意啊!好孩子,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孙子!‘’说完,他仰起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脸上的皱纹里都盛满了欣慰。
孙去见状,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每一个都磕的实实在在:‘’爷爷!‘’这一声喊的情真意切,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张守又伸手将孙东扶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旧铜哨——那是他当年参军时的随身之物,边缘早已被摩挲的光滑发亮。他把铜哨挂在孙东的脖子上,轻声说:‘’孩子,这是爷爷当年抗日时用的哨子,现在送给你。往后做人要正直,遇事要勇敢,别忘了咱们中国人的骨气!‘’
‘’我记住了,爷爷!‘’孙东紧紧攥着铜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努力忍着没掉下来。
孙德才和赵玉兰也走上前,孙德才握住张守义的手,激动的说:‘’张大爷,咱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东子要是敢不孝顺,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赵玉兰也在一旁笑着说:“大爷,您就把心放肚子里,我们肯定和东子一起好好照顾您。”张守义眼眶泛红,连连点头:“好,好啊,有你们这话,我就放心了。”这时,村干部站起身,笑着说:“今天这认亲仪式圆满成功,咱也别光站着说话了,都动筷子吃点东西。”
众人纷纷应和着,开始热热闹闹地吃起饭来。饭桌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十分融洽。孙东不时给张守义夹菜,眼里满是关切。
吃完认亲饭,满桌的杯盘还氤氲着饭菜余温,赵玉兰擦了擦手,快步走到张守义面前,语气热络又诚恳:‘’张大爷,今天这顿饭一吃,咱们就是实打实的一家人,您孤身一人住着总让人惦记,搬去我们搬家,也好有个照应。‘’
张守义手里还攥着刚才用来擦嘴的纸巾,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脸上堆着局促的笑:‘’不行不行,玉兰啊,心意大爷领了,但万万舍不得!我这一把老骨头住哪都一样,可不能去给你们两口子添麻烦,再说我住惯了老房子,挪窝反倒不自在。‘’他说着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满是坚决,任凭赵玉兰怎么劝,就是不肯松口。
孙德才见状,也连忙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往张守义面前一站,语气比赵玉兰还多了几分恳切,眼神里满是真诚:‘’张大爷,您别光想着清净,也听听我的心里话!我们家住在一楼,不用爬楼梯,正合您老人家腿脚。房子也宽敞,单独给你收拾一间朝南的房子,采光好还安静,环境舒适自在,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张守义依旧摆了摆手,指尖带着几分僵硬,脸上挤出一抹温和却固执的笑,‘’德才啊,谢谢你的好意,真不用,我这年纪大了,习性也怪,还是住自己那老屋子舒坦,清静惯了,怕搅了你们一家子的日子。‘’
可这话出口,他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自打昨天印了孙东这个孙子,张守义就把这个孩子放在心尖上——看他眉眼带笑的模样,听他一口一口‘’爷爷‘’喊的亲切,心里那片孤独一辈子的地方,像是被暖阳烘的暖暖的。他这辈子无儿无女,孤苦伶仃熬了大半辈子,万万没想到晚年还得了这么个贴心的孙子,早就盼着能朝夕相伴。可这份念想刚冒头,就被怕添麻烦的顾虑压了下去,自己一把老骨头,吃喝拉撒睡都也得人惦记。孙德才一家日子过的红火,哪能再给他们添累赘?这么一想,他更是铁了心不肯松口。
孙德才一看张守义那油盐不进的模样,顿时急了。他心里盘算着,可比进‘’尽孝‘’多了一层——张守义是‘’活史书‘’,亲身经历过抗战岁月,肚子里藏着数不清的英雄故事、战场传奇,那些惊心动魄的情节、又血有肉的人物,要是能原汁原味的挖出来,搬到说书的舞台上,保管能让听众拍案叫绝!为了这个,他早把脸面抛到了脑后,又往前凑了两步,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急切的热络:‘’张大爷,您可别再推辞了!东子现在是您的亲孙子,往后我孙德才就是您的亲儿子,您的吃穿用度、头疼脑热,全由我来管,您的晚年我一定承担,保准让您舒舒服服的!‘’
他心里琢磨着,别说只是认个干爹,就算现在对着张守义喊一声‘’祖宗‘’,他都心甘情愿,只要能从这‘’活死史书‘’嘴里抠出更多鲜活的抗日故事,把这些宝贝变成自己说书的素材,在舞台上大放异彩,让听众听得入迷、听的喝彩,眼下这点‘’放低身段‘’,全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