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那句话，像一根滚烫的探针，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沈星玲的耳膜，直抵她最混乱的神经中枢。
“你嘴上说着不要，身体的反应，却早已选择完全信任我了，不是吗？”
沈星玲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彻底停滞。
她那因愤怒而紧绷的身体，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羞耻、愤怒、惊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的……被看穿的恐慌。种种情绪在她胸口剧烈翻涌，最终汇成了一股让她几乎要爆炸的冲动。
她猛地抬起手，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秦霄的脸。
“你给我闭嘴！”
她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羞恼。然而，她握枪的手，却不像之前那般稳定。
秦霄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甚至还向前走了一步，让枪口几乎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你看，你又在用枪指着我了。”他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可你的保险，没开。”
沈星玲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枪的保险栓，果然还扣在原位。
这个男人……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就在她大脑宕机，不知该如何收场的瞬间，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从他们来时的方向由远及近，伴随着数道刺眼的手电光柱，瞬间划破了这片区域的黑暗。
“不许动！警察！”
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传来，正是重案组队长李威。
他带着七八个警员冲了进来，当他们看清现场的景象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具喉咙被割开的尸体，两个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罪犯，还有满地的弹壳和血迹。
李威的视线在秦霄和沈星玲之间扫了几个来回，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阴沉和愤怒。
“沈星玲！你在搞什么鬼？！”他几步冲到跟前，压低了声音怒斥，“谁让你擅自行动的？！这个男人为什么和你？！”
沈星玲这才如梦初醒，她有些慌乱地想要放下枪，可秦霄却先她一步动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沈星玲的枪管，将它从自己额前挪开，动作自然得仿佛是在拂去一片落叶。
然后，他转向李威，脸上挂着一种让李威火冒三丈的微笑。
“李队长，来的正是时候。”秦霄拍了拍手，“再晚几分钟，你的结案报告可能就要写‘现场发现三具尸体，嫌犯携重要赃物逃逸’了。”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李威身后那些严阵以待的警员，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哦，不对。或许是五具尸体，如果算上我跟沈警官的话。”
李威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话里的嘲讽意味，傻子都听得出来！这是在赤裸裸地指责他出警太慢，无能！
“你怎么还在这？！”李威厉声喝问，同时对身后的下属打了个手势，“把他给我控制起来！”
两名警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就想去抓秦霄的胳膊。
“我劝你们最好别碰我。”秦霄甚至没有看那两名警员，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李威的脸上，“第一，我不是罪犯。第二，你们碰不起。”
“好大的口气！”李威气得笑了起来，“在我的地盘上，还敢威胁警察？沈星玲，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星玲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和这个危险的男人划清界限，配合李威的调查。
但她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回着秦霄用后背为她挡子弹的画面，闪回着他将自己扑倒在地的重量，闪回着他那句“我的命和你的命绑在一起”。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到沈星玲的反应，李威心中的猜疑更盛。他大手一挥，直接下达了命令。
“把他给我铐起来！涉嫌谋杀，妨碍公务！带回去慢慢审！”
那两名警员再次伸手抓来。
这一次，秦霄没有再说话。他的身体微微一侧，以一个极其简单却又匪夷所思的角度，轻易地避开了两只抓来的手。
“李队长，你是真蠢，还是只想抢功？”秦霄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的人一进来，只知道用手电照人，却没人去检查地上的物证，没人去封锁那个唯一的逃生通道。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这里有三伙人，却只有两伙人的弹壳吗？”
李威的动作一滞。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除了你们警方认定的交易双方，还有一个第三方，也就是刚刚从那个通风管道逃走的女人。”秦霄指了指那个漆黑的洞口。
“她是真正的屠杀者，也是最终的赢家。而地上这两个活口，还有这具尸体，不过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在我这里耍威风，而是立刻请求技术支援，采集那个女人留下的所有痕迹。
当然，如果你们刚才冲进来的时候，已经把它们都破坏光了，那就算我没说。”
秦霄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李威的脸上。
周围的警员们面面相觑，看向李威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微妙。
李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被秦霄堵得哑口无言。他知道，秦霄说的很可能是对的。他刚才急着冲进来立威，确实忽略了现场保护的许多细节。
恼羞成怒之下，他彻底爆发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说了什么！在这里，我才是指挥官！我说了算！”
他指着秦霄，对那两个手下咆哮道，“我让你们把他铐起来！你们是聋了吗？！”
这一次，两名警员掏出了手铐，带着不容抗拒的架势逼了上来。
沈星玲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
就在手铐即将碰触到秦霄手腕的瞬间。
“住手！”
沈星玲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挡在了秦霄的身前。
整个现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李威和秦霄，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李威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沈星玲，你疯了？！你要为了一个跟案件毫无相关的男人，违抗我的命令？！”
沈星玲没有回头看秦霄，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李威，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是警方最重要的证人，也是我这次行动的……特聘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