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
宋翩然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后怕而微微发颤。
她伸手指着那个男人，目光却死死盯着闫晓，“闫晓，你醒醒，他口中所说的惊喜，就是要在这里把你推进河里淹死！”
她的话狠狠刺向闫晓。
“什么？”闫晓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缓缓地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她……她说的是真的？你……你刚才……是想……”
男人的脸色在宋翩然话音落下时，变得极其难看。
他眼神阴鸷地扫过宋翩然，但面对闫晓的质问，他立刻换上一副被冤枉的表情，“老婆！你信她还是信我？这女人疯了！她白天就莫名其妙缠着你，她是在挑拨离间，我怎么可能会……”
“够了！”陈子墨厉声打断，“有什么话，回局里再说，卢浩。”
卢浩立刻上前，掏出手铐。
男人眼神慌乱，眼看卢浩逼近，手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计划分明很完美的……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纰漏？
“别碰我！”他突然暴起，身体猛地向后一挣，试图撞开挡路的卢浩。
陈子墨转身，一个擒拿手火速将男人重新控制住。
“呃啊！”男人痛呼一声，被陈子墨反剪双臂，死死按在地上。
此时，他的脸颊紧贴着带着泥腥味的草地！
陈子墨淡漠的看着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男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现在，可以安心走了？”
男人剧烈地喘息着，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他挣扎着抬起头，那双眼睛死死瞪着几步外已经彻底呆滞的闫晓。
他放弃了挣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
“是，没错，老子就是要弄死她，这个蠢货，闫晓，你还不知道吧，我给你买了意外保险，受益人是我，只要你死了，那几百万赔偿金就是我的了！”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石头一样狠狠砸在闫晓心上。
闫晓看着那个被按在地上，面目狰狞的男人。
看着那张朝夕相处的脸此刻变得无比陌生和恐怖……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为什么……我们……十年啊……”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痛楚。
“那我们的十年算什么？那些一起做饭，一起散步，连吃路边摊都觉得浪漫的日子算什么？所有人都说我们是神仙眷侣！我们从校园到婚纱……经历了十年啊老公！十年！”
她死死盯着那张因为愤恨而变得扭曲的脸，“你还说过，我是你的命！”
她试图想要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爱的痕迹，“那次……那次我说想你，还是凌晨一点，就因为我的一句话，你二话不说，开了上百公里，就为了见我一面，你抱着我说再远也要来，难道那也是假的吗？！”
“哈哈哈哈哈……”
地上的男人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那笑声充满了嘲讽和鄙夷，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挣扎着抬起沾满泥污的脸，看向闫晓的眼神只剩下赤裸裸的厌恶。
“命？闫晓，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脑子进水了？”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见你？老子那天是想发泄了，憋得慌！外面那些要钱，你比她们干净还不用花钱，你别说，我还挺喜欢你的清纯的，老子开一百公里怎么了？就当投资了！值！”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刀子，将闫晓记忆中所有粉红色的泡泡残忍地戳破。
闫晓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嗫嚅着嘴唇，“可你说你之所以和我结婚是因为我很好，很听话，你很喜欢，你很爱我，这十年的每一天你都没后悔过和我在一起……”
男人仰头狂笑，“十年？你还好意思提！十年老子早就腻歪了，你听话？”
“是，你是听话，要不是看你家那点底子还算干净，人傻好糊弄，老子会跟你结婚？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了？”
“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跟你谈的时候，老子外面就没断过！”
“深情专一能干什么？没想到吧，老子同时谈着三四个！最后选你，就是因为你这蠢货最好骗！最合适！懂了吗？蠢货！”
“轰——”
闫晓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下一秒，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瘫坐在地，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那些珍藏在心底，她一直视若珍宝的记忆碎片，那些支撑她走过平淡岁月的爱情证据，此刻全都被对方亲手砸碎，将丑陋不堪的真相明晃晃的摆放在她眼前。
她不想面对，但不得不接受现实。
她眼前顿时一黑，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闫晓！”
宋翩然惊呼一声，冲到她身边蹲下，担心的看着她。
看着闫晓面如死灰的模样，宋翩然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安慰吗？
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张了张嘴，到头来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默了一秒后，她轻轻地将手搭在闫晓颤抖的手臂上，轻拍了拍。
“带走！”
陈子墨抬手命令，声音冷然，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卢浩将瘫软在地的男人粗暴地拽起来，拿出手铐，咔哒一声锁死。
男人被卢浩和于磊架着，踉跄着拖向停在不远处的警车。
他不甘地回头，冲着闫晓倒下的方向不停的咒骂。
污言秽语混在风雨里消散开来。
陈子墨看了一眼地上失魂的闫晓和同样脸色苍白的宋翩然，对旁边的女警沉声道：“叫救护车，小张，你留下照顾这位女士，等救护车来。”
“翩然……”他目光转向宋翩然，“你也需要回去做个详细笔录。”
宋翩然默默点了点头。
宋翩然扶着车身坐进警车后座，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大部分风雨声。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闫晓那双彻底灰败下去的眼睛，和她老公被抓时的怨怼，一直在她脑海中反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