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掌心的能量球凝成一团刺目白光，空气被压缩出波纹状的震荡。苏曼曼十指紧扣花自谦的手，指尖发烫，像是有电流从两人交握处炸开。
“你忘了一件事。”她话音刚落，黑丝猛地从腿环窜出，顺着手臂缠绕而上，与花自谦心口那三根金针共鸣震颤。
金光乍现。
并蒂莲虚影自他们掌心升腾，花瓣层层展开，由金丝与黑丝交织而成，旋转着扩散成丈许光幕。光洒在机甲身上，它掌中能量球像被泼了冷水的炭火，剧烈扭曲后轰然溃散，连一丝余波都没溅起。
机甲双臂僵直，关节发出细微咔哒声，仿佛齿轮卡死。
“动不了了？”花自谦低声道，手指微微一勾，点妆笔滑入掌心。
“不是动不了。”苏曼曼喘了口气，“是怕了。”
她抬头看向那两枚赤晶透镜——里面原本猩红的数据流此刻变得紊乱，像是信号受到干扰。并蒂莲光罩住整具机甲，金属外壳上的液态丝线停止流动，胸口星盘碎片也暗了下来。
“这光……认亲不认敌。”花自谦忽然笑了下，“它知道你是正主，但它搞不清我算什么角色。”
“那你猜，”苏曼曼扯了扯嘴角，“我是该感动于它的忠诚，还是生气它差点杀了我们？”
话没说完，她已经松开手，往前跨了一步。
花自谦一把拉住她手腕：“等等，它还没彻底停机。”
他说得没错。机甲虽未动作，但体内传来低沉嗡鸣，像是某种循环系统仍在运转。裂缝深处，隐约可见金属通道内壁渗出暗红丝液，缓缓爬行。
“那是它的神经网络。”苏曼曼眯眼，“在自我修复。”
“那就别给它时间。”花自谦反手将点妆笔倒转，笔尖轻点自己眉心，“望气断代术——溯脉寻源！”
青光自他瞳孔扩散，视线穿透机甲胸腔。他看到一条由丝线构成的主干道蜿蜒深入，沿途布满感应节点，每隔三尺便有一枚微型刀刃机关藏于夹层。
“左边第三条缝，斜上四十五度。”他拽着苏曼曼往侧移，“走那里，能避开七成陷阱。”
“你怎么不干脆画张地图？”她嘴上抱怨，脚下一蹬已跃入裂缝。
两人贴背前行，花自谦用点妆笔点破三处枢纽节点，每一下都精准落在丝线交汇的命门。苏曼曼则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黑丝前端，如探针般轻触通道壁面。每当血丝微颤，她便立刻抬手示意暂停。
“前面有个弯道，底下是空的。”她低声，“踩下去会触发连锁切割。”
花自谦点头，袖口一抖，百匹蜀锦铺开半丈，横搭沟壑。两人踩着布面滑过，落地瞬间，身后传来密集刀锋交错声，若慢一步，早已被切成段。
“你这乾坤袖现在越来越像搬家公司的货车。”苏曼曼边走边说。
“总比你那黑丝天天当鞭子甩强。”花自谦回呛，“上次直播你抽模特小腿，弹幕全在问是不是新出的高定款。”
“那是战术性威慑。”她理直气壮，“再说，谁让你把人家罗袜叫成战甲的？”
“布料本质就是护具。”花自谦耸肩，“你穿黑丝也是为了防身，难道不是？”
“防你才是真的。”她冷笑。
说话间，通道尽头出现一道青铜门，表面刻着并蒂莲纹，中央嵌着一块星盘碎片。门缝渗出微弱蓝光，映得两人脸色忽明忽暗。
“到了。”花自谦伸手按在门上，“里面有东西在呼吸。”
“不是东西。”苏曼曼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是人。”
门无声开启。
核心舱呈圆形，四周布满流动的丝线回路，中央悬浮一枚菱形水晶，通体泛着月白色光泽。水晶内部，一个人影缓缓睁眼。
那是个女子，面容模糊，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她没有开口，声音却直接在二人脑海中响起：
“杀了我。”
花自谦皱眉：“你说什么？”
“杀了我。”那声音重复，平静得近乎冷漠，“否则当白莲儿接续信号，这具躯壳将成为灭世开关。”
苏曼曼盯着水晶：“你是初代织女？”
“曾是。”对方回应，“如今只是残念，封印星盘最后一道锁。我的存在维系平衡，一旦失控，机甲将吞噬方圆百里所有机械生命，融合为‘母体’。”
“所以你让我们杀你？”花自谦冷笑，“听起来像诈骗电话开头。”
“你可以不信。”水晶内部浮现出符文流转，如同倒计时，“但当你看见第一只机械鸟扑向孩童眼球时，就晚了。”
苏曼曼忽然上前一步：“你为什么选我们？”
“因为只有织霞血脉与弑神者之心共振，才能真正终结我。”水晶光芒微闪，“你们之间的并蒂莲光，是唯一能切断因果链的力量。”
花自谦沉默片刻，转头看苏曼曼：“她说的‘弑神者’，是指我？”
“心口三根金针，锁的是记忆。”她盯着他，“不是秘密。”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花自谦收回视线，看向水晶，“问题是，杀了你，会不会引发更大混乱？”
“会。”水晶坦然承认，“但我活着，结局更糟。”
舱内陷入短暂寂静。机甲四肢开始轻微抽动，金属关节发出低频震动，像是从休眠中逐渐苏醒。
“它在重启。”苏曼曼握紧黑丝，“我们没多少时间做决定。”
花自谦盯着水晶：“有没有第三种办法？比如……封印你，而不是杀你？”
“封印需要献祭。”水晶回答，“要么你的命，要么她的命。二选一。”
“真会出难题。”他嗤笑一声，“你们这些上古大能，就不能设计个温和点的解决方案？”
“世界从不温和。”水晶声音渐冷，“就像命运，从不给人准备时间。”
苏曼曼忽然抬手，指尖血珠凝聚。
花自谦立刻抓住她手腕：“别冲动！”
“我不是要发动心血染。”她甩开他，“我是想试试……能不能读取她的记忆。”
她将血珠轻轻触上水晶表面。
刹那间，画面涌入脑海——
天界云海翻涌，一名女子剥离自身仙骨，以魂铸甲；人间战火纷飞，她亲手将意识封入机甲，只为镇压堕仙之力反噬；最后一幕，是她在黑暗中低语：“若有人唤醒我，请亲手终结我。宁死，不负苍生。”
苏曼曼猛然抽手，踉跄后退。
“她没骗我们。”她抬头，眼神复杂，“她是自愿被困在这里的。”
花自谦看着她：“那你还犹豫什么？”
“我在想……”她喃喃，“如果她死了，这具机甲会变成什么？”
“废铁。”水晶突然发声，“或者，成为白莲儿的新躯壳。”
话音落下，整个核心舱剧烈震颤。机甲右臂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天花板，一道脉冲信号再次射出。
“她在加速。”花自谦咬牙，“白莲儿已经在路上了。”
苏曼曼深吸一口气，转向花自谦：“并蒂莲光能切断她的意识链接吗？”
“理论上可以。”他摊开手掌，“但需要我们一起动手，而且……只能有一次机会。”
“那就一次。”她伸出手，“别废话了。”
两人十指相扣，气血再度共振。金黑光芒自掌心爆发，化作并蒂莲虚影直冲水晶。
光束触及晶体瞬间，内部人影闭上了眼睛。
“谢谢。”她说。
符文崩解，水晶表面裂开细纹。
机甲全身剧烈震颤，金属外壳剥落大片，露出内部纠缠的丝线网络。那些液态丝线疯狂扭动，像是失去了控制中枢。
花自谦和苏曼曼站在原地，手仍未松开。
水晶即将碎裂的最后一秒，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记住，并蒂莲开时，必有一人先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