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光眨了两下。
花自谦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离核心不过寸许，可那光却像活了一样，忽然一缩，紧接着整个球体表面裂开无数细纹，像是蛋壳被从内部顶破。一股吸力毫无征兆地炸开，空气瞬间扭曲，地面的绣纹一块块翘起、剥落，朝那裂缝飞去。
“靠！”他猛地后撤，脚跟蹬地，鞋底在青石上刮出火星。
苏曼曼踉跄一步，右腿本能一绷，腿环金光闪了一下，可还没来得及反应，黑丝竟自己动了起来，顺着她小腿往上爬，像是闻到了什么熟门熟路的气息。她抬手想压，却发现指尖发麻，织霞手竟不受控地朝着球体方向伸去。
“别碰它！”花自谦一把拽住她手腕，顺势将点妆笔往地上一划。血线燃起一道红痕，五行阻隔阵勉强撑起一层薄光，吸力稍缓。
可也就三息。
地面咔嚓一声，阻隔阵裂了道口子，红光熄灭。他心口那三根金针又开始跳，不是疼，是痒，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打转，催他往前走。
“它不想让我们逃。”苏曼曼咬牙，声音有点抖，“它要我们进去。”
“谁要？它？”花自谦冷笑，“一个会眨眼的毛线团？我直播间三千观众都没它戏多。”
她没笑，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黑丝已经爬到膝盖上方，符文明灭不定，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你再贫一句，我就让这些丝直接把你裹成粽子直播带货。”她咬着后槽牙说。
花自谦闭嘴了。
他蹲下身，撕下衣角一角，用天衣无缝诀快速打了个结，变成一条泛着微光的布带。伸手就要往她腿上缠。
“你干嘛？”她往后缩了半步。
“封脉。”他说，“你现在一半是人，一半是它养的蛊虫，我不拦你，你也走不到两步就得被吸进去当电池。”
她没再动，任他把布带绕在腿环下方，打了个死结。布带收紧的瞬间，黑丝抽搐了一下，缓缓退回腿环位置。
“谢谢。”她低声说。
“不谢。”他站起身，拍了拍手，“等咱们活着出来，你请我吃火锅就行，鸳鸯锅，辣锅归我。”
她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敢想。”
话音未落，球体裂缝猛然扩张，一道蓝金色漩涡轰然成型，四周气流全被卷了进去。两人脚下一滑，差点跪倒。
花自谦反应极快，左手一把搂住她腰，右手抽出发簪横在胸前。蓝光一闪，护体屏障再度亮起，可这次只撑了两秒就出现裂纹。
“不行，挡不住。”他低吼，“它不是吸东西，是吞命！”
苏曼曼突然伸手，反扣住他的手：“那就别挡了。”
“你说啥？”
“你不是总说顺势而为才是高手？”她盯着那裂缝，瞳孔里映着旋转的光，“既然它要我们进去，那就进去。反正咱俩三辈子加起来，就没一次是站着走出去的。”
花自谦愣了两秒，忽然笑了：“行，听你的。”
他握紧她的手，十指交扣。并蒂莲的护体光再次浮现，这次不再抵抗吸力，反而顺着那股力量，往前一踏。
一步落下，地面碎成蛛网。
第二步，腿环金光暴涨，黑丝如潮水般涌向裂缝，竟在空中织出一条细线，像是桥，又像是引路的绳。
第三步，花自谦感觉乾坤袖猛地一震，里面那匹蜀锦自己动了，像是要冲出来。
“老实点！”他骂了一句，强行压住。
两人逆着气流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耳边开始响起声音——
“护她！”
“别跳！”
两个男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一个是铁甲铿锵的命令，一个是戏台上的哀唱。花自谦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知道那是前世的残响，是记忆被硬生生扯出来的痛。
苏曼曼突然闷哼一声，右腿剧烈抽搐，整个人往侧边一歪。花自谦立刻用金蛇缠丝手缠住她腰，同时抬起点妆笔，笔尖一点，正中她眉心。
“醒过来。”他喝。
她猛地睁眼，额头渗出一滴血泪，正好落在笔尖。红光一闪，那些声音淡了些。
“还能走吗？”他问。
“能。”她喘着气，“就是……这腿不听使唤了。”
“我抱你。”
“你敢。”
“我偏要。”
他一手揽腰，一手托膝，直接把她打横抱起。苏曼曼挣扎了一下，发现越动黑丝越躁动，只好作罢，脑袋靠在他肩上，小声嘀咕：“你这姿势，像极了抖音上那些演苦情剧的男主播。”
“那你就是点赞最高的女主。”他咧嘴，“回头咱们拍个《霸道总裁爱上我之密室逃生篇》，流量稳了。”
她想骂他，可话到嘴边，却被眼前的景象堵了回去。
裂缝深处，不再是混沌漩涡。
而是一只巨大的竖瞳。
竖立着，安静地悬浮在蓝金交织的光流之中。瞳孔中央，清晰映出他们此刻的模样——他抱着她，她靠着他，两人十指仍紧紧相扣。
像是早就注定的画面。
“它……在看我们。”苏曼曼声音发紧。
“不止是看。”花自谦盯着那瞳孔里的倒影，“它认得我们。”
话音刚落，竖瞳微微收缩，仿佛在眨眼。
下一瞬，吸力骤然增强。
并蒂莲的光晕瞬间崩解，地面最后一块完整的绣纹炸成粉末。花自谦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失去平衡，抱着苏曼曼直直朝那裂缝坠去。
他下意识把发簪塞进嘴里咬住，双手死死抱住她。
风在耳边呼啸，身体被拉长、扭曲，像是穿过一道看不见的膜。
苏曼曼的腿环发出最后一道金光，黑丝全部脱离她的皮肤，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竖瞳之中。
那瞳孔轻轻一颤，像是微笑。
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漩涡中央。
最后一刻，花自谦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瞳孔里张了嘴，似乎说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
但苏曼曼听见了。
她说的是——
“这辈子，换我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