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回到澜月城时，天刚亮。
他站在议事殿门口，风从背后吹进来，衣袍贴在背上。李碧莲跟在他身后半步，手里拿着黑晶和玉简。鸿蒙仙帝落在最后，眉头一直没松开。
殿内已经有人在等了。
天衍宗主坐在左侧首位，面前摊着一卷地图。几名传令使站在角落，手中捧着尚未开启的通讯玉符。整个大殿安静得能听见纸页翻动的声音。
“回来了？”天衍宗主抬头，“结果呢？”
张鸣走到主位前，没有坐下。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两件——一块刻着星图的黑晶，还有一枚焦黑的玉简。
“九幽死了。”他说，“这是他留下的东西。”
李碧莲上前一步，将黑晶举起。光线下，表面纹路微微发亮。她开口：“坐标确认，北域断魂崖地宫。和之前得到的情报一致。”
鸿蒙仙帝接过玉简，神识扫过片刻，脸色变了。“交易契约……他用仙界五大入口的防御图，换了神界的赐福？”
“不止是他。”张鸣看着众人，“九大仙帝里，有六个签过类似的协议。我们手里的证据，只是冰山一角。”
大殿里静了一瞬。
天衍宗主放下地图，站起身：“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继续清剿？还是……等他们自己冒头？”
“都不是。”张鸣说，“我要建一个同盟。”
所有人抬起了头。
“不是鸿蒙宗的盟，也不是某个势力牵头的小圈子。”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楚，“是整个仙界的同盟。所有活着的人，不管以前站哪边，只要不想被神界灭掉，就得进来。”
鸿蒙仙帝皱眉：“你不怕他们不听？仙界这么大，散修、小宗门、隐世家族，谁服谁？”
“我不需要他们服我。”张鸣打开储物戒，取出一叠玉简，“我只需要他们看清现实。”
他挥手，玉简化作流光飞向四面八方。每一道都落入一名传令使手中。
“这是圣殿档案库里找到的东西。”他说，“神界三年后进攻，目标万仙台，主力十万。他们不是来打一场仗，是要彻底吞掉轮回规则核心，把仙界变成他们的养料池。”
天衍宗主盯着手中的玉简，手指收紧：“你把这些发出去？全仙界都能看到？”
“已经发了。”张鸣点头，“一个时辰前，系统广播已经启动。现在，每一个接到玉符的势力，都在看这些内容。”
李碧莲补充：“我还加了阵法投影，能把关键段落直接映在空中。哪怕不会读神文的散修，也能听懂。”
殿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
守卫在门口列队，让出通道。第一批来的是鸿蒙遗族的代表，穿着灰袍的老者捧着族印走进来。接着是天衍宗的三位长老，再后面是七个小宗门的掌门，全都带着令牌或信物。
“他们来得比我想的快。”鸿蒙仙帝低声说。
张鸣走出大殿，站在台阶上。
“我知道你们有顾虑。”他看着下面的人，“怕这又是某个人夺权的借口，怕打了仗没人管死伤，怕赢了之后好处轮不到自己。”
人群没人说话。
“我可以不做这个带头人。”他说，“但没人能假装没事发生。神界不会因为我们躲起来就放过谁。他们要的是整个仙界的命脉。”
老者上前一步：“你要我们怎么信你？过去几年，你杀焚天，废光明，追杀九幽。你现在说要联合，谁能保证你不是下一个霸主？”
张鸣回头。
李碧莲递给他一张纸。白底黑字，写着《抗神同盟章程》。
“第一条，非独裁。”他念道，“任何决策必须由议会投票决定，三分之二以上通过才可执行。第二条，共决策。所有加入势力，无论大小，都有一个议会席位。第三条，资源共享。战备物资统一调配，按需分配。第四条，生死同担。一人遇袭，全盟支援。违者逐出同盟，永不接纳。”
他把纸交给老者：“你可以带回去看，也可以当场提意见。改多少都行。只要大家同意，我就照办。”
老者看完，递给身边人。一圈传下来，没人提出反对。
“我们加入。”他说，“以鸿蒙遗族之名。”
“我们也加入。”天衍宗长老开口。
“七星门愿入盟！”
“云海阁参战！”
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
张鸣回到殿内时，桌上的玉符已经开始闪烁。那是响应信号，来自东南西北各个角落。
一天之内，回应者超过三百。
第二天清晨，名单统计完成。
神皇级六人：张鸣、李碧莲、鸿蒙仙帝、天衍宗主、南荒老祖、玄水君。
神王级三十人，真神级五百人。其余修士按区域编入战区序列。
“超了预期。”天衍宗主看着报表，“我以为最多凑出两百个真神。”
“因为这次不是为了谁争地盘。”李碧莲说，“是为了活命。”
会议开了整整三天。
最终定下结构：成立抗神同盟最高议会，设议长一人，副议长三人。
投票结果出来时，张鸣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他没推辞，也没多话，只问了一句：“各部门人选定了吗？”
“定了。”鸿蒙仙帝拿出名单，“战力部归我，负责六大战区训练与调度。情报部给你，系统权限打通后，全域监控网今天就能上线。资源部给李碧莲，丹药、武器、灵石统一管理。防御部由天衍宗主牵头，阵法布置按计划推进。”
“战区怎么分？”
“东、西、南、北、中五区。每区一名神皇坐镇，两名神王协助。剩下一人机动支援。”
张鸣点头：“可以。”
“你什么时候闭关？”李碧莲忽然问。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昊天神剑碎片已经集齐九块，只差最后一击就能融合。他的修为卡在神皇初期后期之间，再进一步就是中期。那场闭关，迟早要来。
“等议会正式成立。”他说，“等所有人都看到这个体系能运转。”
第四天上午，最高议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召开。
地点在澜月城中心广场。高台搭起，旗帜挂满四周。来自各处的代表站成方阵，天空中有浮空镜记录全程。
张鸣站在台上，身后是五面战旗，分别代表五个战区。
他宣读章程全文，然后当众点燃了那份原始草案。
火光升起时，全场安静。
“从今天起，没有宗门之别，没有旧怨新仇。”他说，“只有两个身份——仙界之人，抗神之兵。”
台下有人举起手臂。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到最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仪式结束后的傍晚，张鸣回到议事殿。
桌上摆着一份新的报告：东部战区已有二十支队伍完成集结，西部开始修建临时驻地，南部发现一处废弃矿脉，可用来提炼阵基材料。
李碧莲坐在旁边，正在修改防御阵图纸。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她忽然问。
“哪件？”
“你总说，要是有个地方，能让所有人一起吃饭，一起练功，不用分你我。”她抬头，“现在你在做了。”
他笑了笑：“还没做完。”
门外传来敲门声。
传令使进来，递上一枚新玉符：“北部传来消息，有三支散修队伍申请加入，要求分配驻地和补给。”
张鸣接过玉符，输入神识。
信息读取完毕，他在登记册上写下编号。
“安排下去。”他说，“按标准配发物资，指派联络官对接。”
传令使离开后，殿内只剩两人。
李碧莲站起身，走到窗边。
夜风吹起她的银发，远处城墙上灯火连成一线。
“明天议会正式运作。”她说，“你会很忙。”
“你也一样。”
她转头看他：“那你什么时候进闭关室？”
“等最后一支队伍完成登记。”他说，“等我知道，没人会被落下。”
他拿起桌角的青铜剑，轻轻放在腿上。
剑身映着灯光，边缘有一点划痕，是从九幽洞窟回来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