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辆马车缓缓走到丞相府门前停下。
不远处的转角处，三个人影正在暗中观察。
车帘掀开，有一清瘦的身影从里面出来，左右看了看，才踩着车凳下了车。
“是卓相吗？”
盛辞月不太确定，只能暗戳戳的问李随意。
按理说之前在宫宴的时候，她应该是见过卓相的。
但是那时候她一门心思都在怎么躲避同窗们的视线，卓丞相的席位离她又远，只是远望了两眼，根本看不清脸长什么样。
李随意点点头：“是他，车辙上还有泥印，他果然出城去见五殿下了。”
所以两人会面到底说了什么？
江诀被贬这一系列的事情，和卓相有什么关系吗？
李随意心中思绪繁杂，只觉得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此时盛辞月很是疑惑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
李随意转头问她。
盛辞月捏着下巴，讷讷感慨。
“这卓姚还真是长得一点都不随他爹。”
她和哥哥两个人，一个随父亲一个随母亲，就算长得并不是八分相像，五官也是有相似之处的。
最起码只要别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都会由衷的相信是真的血亲。
但卓姚和卓丞相……
盛辞月心想，就算这两人同时站在她面前，说这是亲父子，她也得犹豫一下才能说出“真有其父的风姿”这些词的。
李随意想了想，表示赞同。
一直在两人身后的江焕一直沉默着，听到这话不知想起了什么，先一步离开了。
两人在卓相府附近踩点蹲守了一下午，等到晚上入了夜，换上夜行衣，准备探探相府。
临行前，李随意犹豫再三，还是劝她：“你在外面等我吧，相府可不像崔府似的那么好探。”
盛辞月不满，两手一叉腰：“你这是瞧不起谁呢？我轻功好得很，他们追不上我！”
李随意想了想，也是，她本身所学的轻功步法就极为上乘，后来跟着他把基本功拉上去之后，实力突飞猛进。
如果一心只顾逃命的话，相府的暗卫也未必能追得上她。
“好吧。”李随意又问，“我给你的信号筒带着吗？”
“带了带了。”盛辞月拍拍胸口。
自从上次被江诀抓过一次之后，她可是长了好几个心眼。
只要出门，怀里袖子里靴筒里各放一个信号筒，她就不信全都能用完了。
李随意点点头，提醒她：“遇险记得用。”
暗锋营的人就在附近，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到了最坏的地步，他们就算掀了相府也会护着盛辞月全身而退。
盛辞月只当他说的是要注意保持联络的意思，眨眨眼道：“放心。”
此时江焕拿着一张地图进来，在桌上铺开。
上面正是相府的院落地形图。
“此处是卓相的书房，这里是他和卓夫人的卧房。每处院落都有护卫三名，暗卫未知。保险起见，今日先探这两处。”
江焕说着，余光从盛辞月的衣服上飘过，话锋一转开始同李随意商量。
“要不然我让我身边的赵达和你一起去吧，他的轻功你见过的。”
还没等李随意开口，盛辞月就先不高兴了：“三殿下的意思是我会拖后腿吗？”
“我不是，我是担心你……”
话还没说完，盛辞月就已经率先出了门，气势汹汹的朝着相府那边走。
不管怎么样，卓相疑似牵扯到谋害哥哥的幕后真凶，她绝对不可能不管的。
李随意朝江焕一挑眉，做了个摊手的动作，然后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江焕无奈，只能朝着两人的背影道：“如果有什么不测，我会拼尽全力保你们无虞。”
两人的身影被淹没在夜色中，隐约可见李随意举高了手摆了两下。
……
相府。
虽然入了夜，里面依旧灯火通明。
巡夜的护卫四人成行，一圈一圈的巡逻。
两道黑影趁着巡逻的间隙，鬼鬼祟祟从外墙翻了进来，迅速隐入花丛消失不见。
两人小心的避开巡卫，渐渐靠近相府中心区域。
前方两队护卫正在换班，李随意拉着盛辞月蹲在假山后面，等了一会儿。
一路过来，这里的防卫情况如何，李随意心里已经有了数。
以她们二人的轻功，只要不粗心大意，是不会被发现的。
盛辞月蹲在李随意身后，心中思索。
卓相的卧室和书房离得不远，如果她们分头行动的话，能事半功倍。
于是她伸手拉了拉李随意的衣角，凑过去小声道：“你去卧房，我去书房？”
李随意目光有些诧异：“你相信我？”
盛辞月突然顿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点头：“我当然信你啊？”
“哦……明白了。”
李随意眼底有了些笑意。
“你是不信江焕。”
内心深处的小九九猛地被戳破，盛辞月一下闹了个大红脸。
“你……你说什么呢？我哪有！”
她当即反驳。
“好好好，是我小肚鸡肠。”李随意拍拍她的肩膀，道：“那就按你说的，我去卧房，你去书房，一炷香后不管有没有收获都要来此汇合。”
“嗯。”
盛辞月胡乱点点头，有点不敢抬头看李随意的眼睛。
李随意说的没错，她非要跟着来，确实有一点……
防着江焕的意思。
倒也不是说不信他的人品，只是卓相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而江焕……
他志在那最高位，难免要权衡利弊。
万一幕后之人真是卓相，她不太确定江焕会不会按住证据私下和卓相谈判。然后哥哥这边，他会给一些好处作为补偿。
哥哥为了北境，一定会接受，然后中毒这件事就算是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至于李随意……
盛辞月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有防着他的念头。
现在再回想，如果李随意拿到了相关证据不告诉她，那她岂不也是白忙活？
盛辞月头痛的敲了敲脑壳，满眼哀怨的看向李随意的后脑勺。
此时护卫交班已经完毕，李随意示意她做好准备。
盛辞月咬咬牙。
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幕后真凶究竟是不是卓相还有待考证。
先去书房探探看有没有线索再说。
待到那一队护卫走到了拐角，两人快速从假山后面跃出，左右分开，分别向着两个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