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珩爷,您来了~”顾珩显然是茶寮的常客,一进来便收到了热情的问候。李闻溪跟随他进来的时候,下意识想要低下头去,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回头长针眼。
但显然她错把这处销金窟与想象中的下流场所联系在一起了。正相反,进了略显朴素的门头后,内里更像个装潢考究的私人会所,隐私性很好,配色也不俗。
李闻溪幼年时也是见过细糠的,她很快便发现了,此地处处都在不经意间,透着低调的奢华。
前来接待他们的店小二态度热情却不谄媚,与顾珩寒暄,目光渐渐转移到李闻溪的身上。
“这位爷瞅着面生,可是头回来?”大约是因为不久前林泳思刚刚来过,目的不详,有些打草惊蛇的缘故,他们对陌生人的警惕性很高。
顾珩微微侧身,将李闻溪护在身后,神色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我母族的亲戚,我带他来见识见识,怎么?不欢迎?”
店小二见状,赶忙赔着笑脸点头哈腰,“哪里哪里,小店打开门做生意,岂有不欢迎的道理?两位里边请,小的这就给二位安排个清净的雅间。”
说着便在前面引路,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布置典雅的房间,店小二又问:“珩爷,还是老样子?不知这位爷喜欢什么?”
“来个清倌人,我这小兄弟有些怕生。”顾珩掏出颗碎银子扔给店小二,将人打发走了。
李闻溪打量着雅间,房间里的摆设看似简单,但从桌上的茶具到墙上的字画,无一不是上品。待他们落座后,她刚想开口,顾珩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贤弟,怎么样?这布置可能入了你的眼?你家有这样的玩乐之地吗?”顾珩边说着话,边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道:隔墙有耳。
这是在提醒李闻溪小心点,别看雅间里没有人,说不得哪里就有窃听的渠道,他们暗门子人做生意,心眼子简直不要太多,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闻溪十分上道:“我年纪小,被家里人管得紧,哪里有机会出来玩,今次真是沾了表哥的光了,一会儿那小美人来了,不知可有什么忌讳?还望表哥提点,别丢了顾家的脸面。”
顾珩微微点头,继续蘸着茶水在桌上写道:装作初次,少言多听。随后又恢复如常,笑着对李闻溪说:“贤弟放心,这清倌人只是陪咱们聊聊天、弹弹曲儿,并无其他越矩之事。你只需放松些,别太拘谨便是。”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之声,接着便见两位身着华丽衣裙的女子款款而入。她们面容清丽,气质温婉,各自怀抱一把琵琶,盈盈一福道:“见过两位公子。”
顾珩:“你且与她聊聊,若是喜欢,便让她弹奏一曲。”李闻溪忙装作有些慌乱地起身,脸都微微泛红了,表现得像极了还未开过荤的毛头小子,躲在暗处观察的龟公这才放心下来。
听了几曲,天色渐晚,又有人送来了酒菜,两人边吃边听曲,时不时凑到一起说两句悄悄话,李闻溪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急切,顾珩推开门,不远处便有龟公守着。
“你,过来。”龟公忙跑过来:“爷,您有什么吩咐?”
“给我这小兄弟找个雏儿来。记住,必须得是干净的,我这小兄弟,可还是个童子呢。哈哈!”顾珩见龟公还不动,脸色耷拉下来:“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龟公一脸为难:“爷,咱们店里最近没有新人来啊!”女妓好找,雏儿可不好找啊。
“废什么话,爷让你去找,你便去,怎么?以为爷花不起钱吗?”顾珩的嗓门很高,很快吸引来了老鸨,她连忙安抚:“珩爷您消消气,奴家这就寻了人来,珩爷稍等。”
顾珩关上房门,又喝了杯酒,见两名清倌人已经停止了弹琴:“愣着干嘛?接着弹啊!”
房间内响起了弹琴声,门外不远处,老鸨盯着他的房门皱眉,龟公问道:“现在怎么办?那几个新来的调教得还差点火候,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怕什么?姓顾的那老东西不做同知许久了,一个破落户家的傻儿子,能掀出什么风浪来?给他送一个人前来!记住结账时多收些,有钱不挣白不挣。”
老鸨话音一落,便转身匆匆离去,今天楼里有贵客,她得陪着。
龟公站在原地,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听从吩咐,准备去后院带人。
清倌人一曲还未弹完,便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顾珩使了个眼色,李闻溪会意,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衣着颇显暴露的年轻女子,长得不如这两个清倌人漂亮,眼神中带着慌乱。她微微颤抖地福身,轻声道:“见过两位公子。”
顾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就她吧,看起来倒是干净。”说着,他示意女子进屋,又对李闻溪眨了眨眼,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我要给你的惊喜。”
李闻溪头埋得更低,将两名清倌人请了出去,有些猴急地将女子拉入房内,又砰地关上了门。
墙角注视着他们的龟公有些不屑地撇撇嘴,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已经快要变成色中恶鬼了,果然纨绔这种产物,前扑后继,无穷无尽。
李闻溪仔细打量着新来的女子,她在两个人四只眼睛的注视下,渐露哭腔:“求两位爷,饶了我吧,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顾珩点名要找个雏儿,这是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商量好的,已经陷入泥潭许久的女子很可能早就习惯逆来顺受,不敢反抗,新近来的、还未破身的,倒有一丝问出实话的可能。
“你并非自愿卖身来此?”李闻溪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真是扫兴,爷也不愿用强,你走吧!”
“不不不,我不能走!”这么短的时间,她要是被退货处理了,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下场,她想都不敢想。
“求爷收了我吧。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她直挺挺地跪下,脸上已经全是泪痕,连妆都浸花了,看起来既可笑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