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收一步步朝着以利亚靠近。
刚才那句话还不断回响在他脑海里，以利亚忍不住缓步后退。
“你为什么要后退，你是在怕什么？”
吴收两眉微微一皱，眼眸微垂看向以利亚的眼睛。
以利亚不语。
他眼神恍惚，似乎想到了某些事情，太阳穴两侧汗珠不断滚动，指尖都快要直接扣入绿皮书中去。
狂热者们的视线从吴收身上转移到以利亚身上，他们感到不解。
为什么以利亚会露出这副神情？
一直以来他作为神明代言人不都是按照‘神’的指示行事吗？
当‘神’出现在眼前，他不应该是这个反应才对啊。
或许是一直以来遭到以利亚的洗脑，所以在第一时间狂热者们并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去想。
只是眼前出现的一切越发的不合理起来。
只见以利亚不断后退，直到后背触及到一面厚实的贴木墙壁。
他手掌触摸着身后的墙壁不停摸索，似乎是想要找到一条出路。
他双眼微瞪，那张普通平凡的脸再也无法保持冷静，露出惊容。
因为吴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当吴收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他手臂时，以利亚却发出了一声意料之外的惊呼声，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滑落在地。
吴收抬手一翻，一把大刀顿时像是‘瞬帧’一般出现在吴收的手中。
他反握刀柄，猛地贯入以利亚分开双腿之间的空地中。
拍卖场内传来一阵惊呼声，却没有人胆敢上前阻止。
面对几乎可以确定就是‘神明’的男人，原本极端癫狂的狂热者们反而像是鹌鹑一样乖巧。
有的人张开嘴欲言又止……
有的人忍不住上前一步，眼里闪着光……
有的人沉着脸，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台上。
吴收只是低头看向以利亚，眼底闪过几分疑惑和不解。
因为以利亚的表现与他想象中……似乎有不小出入。
但尽管如此，已经到了这一步吴收没有收手的理由，他对着以利亚再问道。
“你为什么要藏在黑暗里，你到底在怕什么？”
以利亚从原本最中心处的聚光灯退走，倚靠在墙边身躯的大半部分都被黑暗所侵蚀。
以利亚说不出话来，他只是低头不语，四肢似乎有些哆嗦，后背不停冒出冷汗。
吴收俯身，直接将他手中的绿皮书给夺了过来。
教主、教众、教经，三者缺一不可。
但是想要彻底扭转教众们的精神所向，另外二者一定不能放任其继续留存下去。
当绿皮书落入吴收的手中后，吴收低头看去，上面原本坚韧的牛皮外壳此时已经被以利亚抓出了三道清晰可见的刻痕。
抬手翻开第一页，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好像这就是所有教义的核心。
——他人即恶魔。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吴收已经听见过至少三次了。
吴收收回目光，透过绿皮书的书沿看向此时嘴里不断小声喃喃着什么的以利亚。
“让我来告诉你在怕什么。”
吴收手里托着绿皮书，缓缓俯身与以利亚的双眸处于同一水平线。
“因为你早就已经背离了教义，你早就背叛了神！”
“你所说的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而编造。”
“你好好在看看，这是‘我’说过的话吗？”
吴收将绿皮书的第一页面向以利亚，声音沉稳缓和，却直透人心。
以利亚努力抬起脑袋看向吴收，他不敢去看绿皮书，目光只是与吴收对视一刹就迫不及待的收回。
吴收看着他表现出来的神态越发失望。
他‘嘭’的一声将绿皮书给合上，突如其来的声响令以利亚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吴收将倒插在以利亚双腿之间的偃月刀拔出，他扭转周身90°，面向狂热者们，随之摆动的还有紧握在右手偃月刀。
在狂热者们的注视下，偃月刀竟然莫名的焚起一团火焰！
这团火焰不断灼烧着偃月刀刀身，但是刀身却丝毫不会因此被熏烤至焦黑，反而在火焰的衬托下，变得更加光亮，多出一股炙热的气息。
吴收看着狂热者们，口中却又在询问以利亚。
“什么才是圣火啊？以利亚。”
吴收的声音在拍卖场里悠转，但是还不等回响彻底落下，吴收竟忽然将手中的绿皮书抛起。
绿皮书在半空中不住开合，这一幕让绝大部分狂热者都伸长了脖子。
他们鼓着眼，似乎是想要从书中观到一些‘神’的言语。
但是就在下一刻！
吴收忽然对着前方猛地一刺，偃月刀刀身瞬间就将绿皮书前后贯穿！
刀身上的火焰瞬间席卷绿皮书，不过眨眼间就将绿皮书彻底燃尽！
在狂热者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绿皮书开始化作焦黑的残烬，在空中飘飘然的缓落在地上。
这一幕令不少狂热者下意识起身，对吴收怒目相视。
但是在察觉到自己看向的是‘神’的时候，他们的眸光忽然清澈了不少，看上去多出一股子特别的憨厚。
“可是……这是为什么？！”
布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以为当‘神’出现以后，代言人会无微不至的跪倒在吴收脚下，然后所有人一起听从吴收的教义。
但是眼前一幕显然出乎了他的预料，吴收似乎有些敌视自己的代言人？
‘三要素之一的教经，已毁’
吴收心中暗道了一声，然后才看向站在台阶上布雷。
“为什么？”
“因为神从来没有在人间选择过代言人，又怎么会有人代替自己来传播教义？”
“既然我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又为什么会需要其他人来代替我净化教众？”
吴收语气里丝毫不见示弱，反而强硬非凡。
见吴收的反问，不少人的目光直接锁定了以利亚。
他们心中像是有重要的部分被挖了去，然后又随着教经的湮灭而彻底化作齑粉。
“谎言！！”
“你明明只是华裔，我们的神明怎么可能会是华裔？！！”
坐在第一排的狂热者起身，吴收循着声音第一时间就看向了他。
看上去似乎是一样的打扮，但是这人说话的语气让吴收明了——这人与其他狂热者不同。
甚至吴收目光从前两排扫过，还发现了好几个同他一样的人。
他们的精神似乎还是正常的，对答如流且面向自己时，看不见任何敬意，有的只不过是强忍按捺的怒意。
直到这人忍不住站出来，吴收才眼前一亮。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