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沈砚南终于回来了。
他看见郑文苑那圆滚滚、沉甸甸，犹如一个行走的大皮球肚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媳妇，你……你肚子也太大了吧。”
他不是没见过孕妇，但没见过肚子这么大的孕妇。
他媳妇四肢还是纤瘦，唯独这个肚子看着太吓人。
“双胞胎嘛，就是这样。”
郑文苑见沈砚南安全回家很激动，想去抱抱他，但……中间隔着个大肚子，只能摸到他的手臂。
沈砚南反手握住她的手心，扶着她往房间走，心疼的问道：“每天挺着个这么大的肚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对着罪魁祸首，郑文苑当然有一堆苦水要倒。
“我现在每天都不舒服，常感下腹坠胀,小便频,腰酸得像是被人拿擀面杖来回碾过。夜里翻个身都要折腾半天，好不容易睡着了，没一会儿又被孩子踹醒。”
说着眼眶突然泛起水光，“呜呜呜……我好累呀，都怪你。”
沈砚南慌了神，赶忙半跪在床边，侧身将她轻轻搂进怀里，下巴蹭着她发顶：“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小心翼翼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掌心的温度熨贴着她泛红的脸颊，“都是我失职，怀胎九个月，我一天都没陪过你，你怎么打骂我都行。”
郑文苑埋在他肩头，抽抽搭搭地揪着他衣襟：“你说得轻巧，打了你，我不还是要遭这份罪……”
话音未落，腹中的孩子不安分地动了动，她吃痛地闷哼一声，“你听听，还没出生就这么调皮，你们爷仨都紧着我一个人欺负？”
砚南被她带着鼻音的控诉逗得轻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在冬夜里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我们怎么舍得，保护你都来不及。”
郑文苑瑟缩了缩，好久没碰男人了，又是这么个肩宽腰窄、生猛如牛的俊汉，嘴里不断分泌出口水，她眼神飘移，不敢看他。
“躲什么？”
低沉的嗓音混着若有似无的男人气息，“这么久没见，让老公好好抱抱。”
他用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脸颊，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啄，“放心，这次没那么快走了，我会陪着你生产。”
郑文苑抬起湿润的双眸，疑惑道：“嗯？”
沈砚南的手掌缓缓下移，将她整个身子托得更稳，指腹隔着衣料温柔摩挲她后腰酸痛的部位，
“我在轮战任务已经结束了，这次回来，组织有意调我去羊城。”
他没有说是去组建特种部队，这是机密，而且他也没答应，先听听郑文苑的想法。
“啊？去羊城？”
郑文苑哭丧着脸沉思，不是吧，她爹娘跟着她来京市，不到一年，又要跟着她去羊城？
沈砚南看她表情不对，“你怎么啦？不愿意？”
不愿意去也行，那他申请在调到京市也没大问题。
郑文苑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义正言辞的教训他：“你是组织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耽误国家大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放心，等我毕业就去投奔你。”
现在的南方更适合她的专业。
京市的设计更注重历史的厚重沉淀，青砖灰瓦间藏着千年的规制讲究，每一处飞檐斗拱都要遵循古训；而南方更适合她的天马行空，能包容她领先于现在三四十年的设计理念。
她的钱袋子和外甥女的万贯家财也需要她适当的监督。
在京市买的院子和建的楼房，她都已经租出去了，只要收房租即可，羊城、鹏城就不一样了，大量的项目等着罗校长的设计公司去承接呢，他早就说过好多次，让她毕业后过去帮忙。
这下感动坏了沈砚南，从战场带来的满身肃杀之气瞬间化作绕指柔。
“我何德何能，能娶到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夫人。”
他微微后仰，双手捧起她的脸，目光灼热而坚定，“以这身军装为证，不论世间变幻莫测，我定不会辜负你。”
这……
这这这。
郑文苑傻眼了，她用力了那么一点点，就换来了沈砚南这么沉重的深情。
该说不说，她心里的小人儿正雀跃的翻跟头。
谁说男人的深情像廉价的糖精兑着白开水，甜得发腻又毫无分量。
可沈砚南这沉甸甸的誓言，分明是裹着糖霜的炮弹，把她炸得晕头转向还甘之如饴。
她羞答答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软乎乎道：“我信你。”
又问道：“这次你可以在家待多久？”
“两个多月吧。”
他轻抚郑文苑的肚尖，“医生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生产？”
京市离南疆距离甚远，别说打电话，通信都不容易，这些细枝末节他并不清楚。
“就这几天。”
郑文苑最近肚子不规律宫缩，肚子也有坠坠的下降感，这些都是临产的征兆。
“家里也准备让我明天先去住院。”
“那敢情好，有需要我去收拾待产的东西吗？”
媳妇怀了孕，他除了提供两个精子，是一点力都没出呀，此时心里说不出的愧疚和遗憾。
郑文苑拉住他的手，笑道：“不用，我娘都准备好了。”
“你去你家走一趟，这么久没回来，家里人都担心死你了，幸好你没受伤。晚上记得回来，明早还要送我去医院呢。”
沈砚南勾着她的手指含笑应好。
其实他是受了伤的，年前他中过两枪，幸运的是子弹挨着要害穿肉而过，和那些把性命留在边疆的战士而言，他这是小伤，也就没和家里人提及过。
不论是郑家还是沈家，对沈砚南的回归都是翘首以盼、欣喜万分。
沈砚南回家见了父母和爷爷后，便急着想回自己的小家。
齐岚拉着他的手谆谆教诲：“你不在身边，苑苑一个人扛起了一个家，怀着孩子再辛苦也没说一句你的不是，你一定要好好待你媳妇，现在你回来了，她的饮食起居你也要照顾好……”
齐岚也是有愧疚的，她除了拿些营养品，照顾的也不多，什么都是亲家母包了，他们沈家没付出什么，就得到一个孙子孙女。
“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