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两个字清晰地响起，带着一丝刚苏醒的沙哑，却在寂静的溶洞中掷地有声，仿佛一块巨石投入静水，激起层层涟漪。
林羽澄怔住了，灵阳棒上凝聚的青金色灵力不自觉地散去，棒身的纹路也黯淡下来。
他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少年，蓝色发丝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那只按在心脏处的手，指节分明，虽还残留着异化的痕迹，动作却透着不容错辨的臣服。
王子豪与鹿遥更是张大了嘴，满脸难以置信，手中的武器都险些拿捏不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化身八爪怪物、招招致命的改造人，为何在短短片刻间，竟会对着林羽澄行此大礼，一声“主人”喊得心甘情愿？
溶洞内只剩下远处无支祁与蓝海章鱼缠斗的闷响，以及沈星河平稳得近乎诡异的呼吸声，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衬得愈发离奇。
就在林羽澄满心疑惑之际，沈星河缓缓抬起头，从眉间取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绽放着幽蓝色光芒的晶核。
晶核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纹路，如同被海水冲刷过的贝壳，隐隐能看到里面包裹着一缕淡金色的光晕。
他将晶核捧在掌心，缓缓递向林羽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献上最珍贵的宝藏。
只见那颗晶核脱离沈星河的手掌，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飘到林羽澄面前。
林羽澄下意识地摊开手掌，晶核落在掌心的刹那，竟化作一摊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掌纹缓缓渗入皮肤。
他只觉指尖传来一阵微凉的酥麻，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血脉游走，最终在手腕内侧凝聚成一个奇异的符号。
那符号形似海浪，又似缠绕的触手，泛着淡淡的蓝光，随即隐没在皮肤下，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林羽澄心中剧震，玄级五阶的灵识下意识地内视，却发现那股力量已与自己的灵力融为一体，既陌生又亲切。
他看着眼前依旧跪地的沈星河，心中疑窦丛生，却也清晰地感觉到，沈星河体内那股狂暴肆虐的海兽之力，此刻竟如退潮般归于平静，蓝色的鳞片渐渐淡化，触手也缓缓缩回脊背，露出原本清瘦的少年身形。
而这份平静的源头，竟与自己手腕内侧那枚符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仿佛缔结了某种无形的契约。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沈星河的生命气息，甚至能隐约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波动，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依赖的情愫。
且在这一刻，他脑海中竟莫名升起一个念头：只要他愿意，甚至能操控沈星河的生死。
“这……”林羽澄正欲开口，体内的三颗灵珠却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悸动。
三颗灵珠的光芒透过皮肤隐隐透出，在他周身形成三色光晕，竟与沈星河递来的晶核气息产生了共鸣。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林羽澄心中的疑惑更甚，灵珠的异动绝非偶然，这沈星河身上，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溶洞角落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不！不可能！一号怎么会认你为主？他应该认我为主才是！我才是他的主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拉丁正躲在一堆废弃的培养舱碎片后，满脸狰狞与不可置信，手指死死抠着地面的金属板，指节泛白。
他精心培育的“完美容器”，耗费了无数心血的实验体，竟然认了别人做主？这让他如何接受！
“哦？”林羽澄瞥了拉丁一眼，眼神淡漠，随即又看向沈星河，语气平静地吩咐道：“把他抓过来。”
“是。”沈星河应声的瞬间，脊背再次爆出四条蓝色触手，虽不如之前那般粗壮，却迅捷如电，带着破空的风声直扑汉斯。
拉丁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躲，却被触手精准地缠住脚踝，像提溜小鸡般被拖到林羽澄面前。
他摔在地上，嘴角磕破，鲜血直流，却顾不上疼痛，只是瞪着沈星河尖叫：
“一号！你忘了是谁给你新生的吗？是我！是我让你从一个濒死的废物变成强大的战士！你应该听我的！”
沈星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林羽澄居高临下地看着拉丁，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会认我为主？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实验体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拉丁疯狂地摇头，语无伦次，带着疯癫嘶吼道：“我明明在晶核里留了我的精神印记，用教会的秘法绑定了主仆契约！
他应该绝对服从我才对！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你搞了鬼！是你用了什么邪术！”
林羽澄懒得跟他废话，淡淡喊了一声：“月姬。”
阴影中，月姬的身影悄然浮现，裙摆扫过地面的玻璃碎片，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走到拉丁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缕淡淡的阴气，正欲探入汉斯的识海，读取他的记忆。
然而，就在阴气即将触碰到拉丁眉心的刹那，拉丁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双眼猛地圆睁，口中涌出黑色的血液，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机。
不过数息功夫，他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竟是被人预先在识海中设下了死亡禁制，一旦被强行读取记忆，便会触发禁制，当场毙命。
“羽澄，我……”月姬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没事。”林羽澄摆了摆手，并不意外。
永生教会行事诡秘，重要成员被设下禁制再正常不过。
他转而看向沈星河，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许，询问道：“你为什么会认我为主？刚才那晶核，又是什么？”
沈星河抬起头，眼中已全然是人类的清明，只是还带着一丝未脱的懵懂：
“主人体内有一股熟悉的能量，我在培养舱中时，就一直能感觉到。只要夺取这股能量，我就能突破界限，成为真正的‘完美体’。所以刚才……我本想杀了你夺取它。”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道：“但是你打赢了我，按照教会注入我体内的‘强者法则’，败者需向胜者臣服，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指令。”
“这……”林羽澄听着这逻辑，一阵无语。
什么叫想杀了自己，打不赢就认主？这永生教会的“强者法则”，还真是简单粗暴得令人发指。
他定了定神，追问道：“你说的那股熟悉的能量，是什么？”
“是这个。”沈星河说着，竟毫不犹豫地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一缕淡蓝色的灵力，轻轻划破自己的胸口。
伤口处没有流出鲜血，反而涌出淡淡的蓝光。
他探手入内，似乎在心脏位置摸索片刻，随后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通体湛蓝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