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沈摧身后，数千军士齐声应道。
“锵”地一声，长刀出鞘，映着明晃晃的日光。一时间，连在头顶久久盘桓的乌云都散去。
刀光刺进眼目，沈肃不自觉地双腿一紧，一阵剧痛。
他脸色白了白，“沈摧，你敢！”
“有何不敢？”沈摧高立马上，冷睨着自己的兄长，“二哥，你以为我等了这么久，是为什么？”
沈肃一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是啊，在这之前，沈摧有种种机会，明明可以不进宗人府，不进思过园……为何非要等到现在？
沈肃定定看着弟弟，说不出话。
沈摧笑了，“若不如此，怎能一次性把哥哥的部署一网打尽呢？”
“你！”
贵妃眼睛猛地瞪大，胸口滞闷地几乎喘不上气来。“摧儿，你有这等心机，如何、如何用在自己兄弟身上？”
沈摧笑了笑，已不再看贵妃。
他如今心里已经清清楚楚，贵妃只是沈肃的娘亲，不是自己的。
自己在她身上，早已经没有任何情感上的所求。
沈肃却是双腿一软，后退了半步。
却一眼看到了身旁的林皇后。
他反应过来，一把把林皇后带到了怀里，用没受伤的那只手，锁住了林皇后脖颈。
贵妃惊叫一声：“肃儿！你放开皇后娘娘！”
可沈肃抬头看着步步逼近的沈摧，只觉心口发寒。沈摧刚才对贵妃说的安歇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贵妃或许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对沈摧做了什么，可沈肃心里清楚。
沈摧要是上位，他就死定了……
“母妃，你不懂！”
沈肃双眼赤红，“你不知道，我受了伤……我、我……我今日一定要，一定要……”
可他话还未说完。
“噗——”
什么东西陷入血肉的声音。
一阵剧痛，自大腿上蔓延自全身。
又牵动了旧伤。
沈肃低头，这才发现林皇后手一扬，一柄短刀插入了他的大腿。
这不是致命伤。
可偏巧他双股之间有伤，林皇后这一下，沈肃剧痛得站都站不稳。
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啊！”
贵妃厉声尖叫，向沈肃扑来。
可跑到一半，她也觉出不对。
林皇后刺的，明明是沈肃的大腿。可他两腿之间，为何渗出那么多血迹？
那里是……是……
结合起之前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贵妃两眼一黑，身子一软，险些晕倒。
“肃儿……肃儿！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尖叫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沈肃裆间。
“不……没有，我……我没事！”
沈肃双手扎煞着想要去遮。
可是太晚了，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贵妃：“到底怎么回事？肃儿，你跟母妃说实话！说！说啊！”
她一时着急，又开始不辨场合，一心只想让沈肃说个清楚。甚至不顾沈摧的禁军封锁，直接冲到沈肃跟前，心疼地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到底怎么回事？是哪个贱人下这等狠手害了你？！”
“母妃……”沈肃如今一败涂地，双眼泪汪汪地，“是……是颜丹珠伤了儿臣……”
他知道今日一旦跌落，这辈子怕是再爬不起来。
可……失败，他总要怪罪一个人。
不能怪自己，就只能怪颜丹珠了。
“那个贱人！”贵妃心都碎了，她狠狠咬牙，“摧儿，你听到没有？你……你要为你哥哥报仇！”
沈肃知道，这话一出，就是贵妃已经放弃了自己。
大势已去。
沈肃忍不住剧痛，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意识滑落前的最后瞬间。
他听到沈摧冷哼一声，“母妃放心，摧儿……定会为哥哥报仇。”
勤王的过程格外的顺利。
沈肃一党，在前朝牵涉不多。
沈摧拿出盖有皇帝金印的真正诏书，所有人都承认了他才是大穆太子的身份。
皇帝依旧昏迷不醒。
沈摧安养皇后、贵妃，将自己残疾了的哥哥送回宫外的恪王府。
至于颜丹珠……
“到底是哥哥的女人，本太子不方便动手。就全权交给哥哥决断吧。”
一切稳定下来，后宫已经变换了新天。
沈摧再来见奚月奴时，褪了身上甲胄，静静坐在她床榻边。
两人相对无言。
好半晌，还是沈摧先开口：“如今……你也是太子妃了。”
奚月奴眸光一闪，一言不发。
沈摧：“莫非，你不愿意？”
他声音中那一丝紧绷，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片刻沉静后。
奚月奴：“太子殿下即将君临天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下一刻。
她眼前是男人瞬间放大的俊脸。
奚月奴吓了一跳，本想避开，却避无可避。后背抵在身后粉壁上，一阵发痛。
“太子殿下……”
沈摧咬牙，“你就非要、非要……”
奚月奴瞪大眼睛，“非要什么？”
她是真的有些理解不了沈摧。
多年期待一朝成真，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约束得了沈摧了。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至于自己……
不过是恰巧同行了一段路，现在，也该到了分别的时候。
沈摧深吸了一口气，“你就非要让本太子……罢了！”
他站直身子。
日光从身后的窗棂中照射进来，勾勒出男人宽肩窄腰。将他身影投在奚月奴身上，遮住她眼睛。
沈摧：“你且等着……等几日。这几日内，不要出宫。”
奚月奴浅浅一笑。
出宫？没有沈摧的许可，她出得去吗？
沈摧上位后，到底有千头万绪的政务要处理。不能在奚月奴身边时间太长。
转身离去前，奚月奴突地开口叫住：“太子殿下。”
“什么？”
“妾身……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不知为何，奚月奴这话说出口，沈摧心中莫名地升起几分愉悦。
“可能……把暗卫吴三，调进宫中护卫？”
沈摧微微一顿，“他？”
奚月奴：“紫薰是为了护妾身才……她青春年少，妾身不忍她就这么耽搁……”
她心中些许不安。
毕竟，按礼法来说。
紫薰也算是沈摧的庶母。他如何能肯？
片刻后。
沈摧：“既是你所求，可以。本太子晚些便调人进来。”
奚月奴心中一喜，“多谢太子殿下。”
“还有呢？”
“还有？什么？”
沈摧深邃的目光看向奚月奴，好似要直直看到她心里去。“你呢，你想为自己求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