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死寂。
傅昊缓缓起身,踱至窗前。窗外,金积堡的堡垒在月色下如巨兽蛰伏,沟渠纵横,暗道交错——这是一座为防守而生的城,也是一座为囚禁而设的笼。
他低声道:“你是说……我已身处险地?”
“不是险地,是棋局。”马元沉声道,“您是棋手,但若被人当成棋子,这局就输了。”
傅昊忽然笑了,笑声清冷却坚定:“可若我不留下,马化龙便不会亮出底牌;若他不亮底牌,我如何知道,他究竟是敌是友?”
“但你说得对——不能让他以为,我傅昊是任人摆布的‘天子’。”
他提笔疾书。
命第一军即刻西进,摆出“接应大元帅”的姿态;
“我要让马化龙知道——我不是被困在金积的孤家寡人,而是执掌全局的统帅。”
傅昊将令箭掷于案上,“他若真有胆量‘挟我’,那我便用董志源百万之兵将金积堡围成铁桶。”
他望向马元,嘴角微扬:“你说他不是酒囊饭袋,那我就陪他下一局——看谁才是真正的棋手。”
傅昊能远程调动大军,正是现代军事体系的体现,远非哲派内部的教权斗争可比。
数日后,金积堡经堂。
马化龙收到密报:革命军囤积在董志源的大军异动,已升起信号烟火。
他凝视地图良久,终于长叹一声:“陈扶昊……你不是来谈条件的,你是来定规矩的。”
他召来心腹:“传令:即日起,金积堡全境戒严,禁止任何武装靠近大元帅行辕。同时,哲派愿接受‘西北宣慰使’之职,效忠革命军,断绝与沙俄一切军事联系。”
又补一句:“请大元帅移驾董志原——我亲自护送。”
风沙再起时,傅昊登车北去。
马化龙立于城头,目送车队远去,轻声道:“你赢了这一局。但西北的棋,才下到中盘。”
而车中,傅昊望着窗外苍茫大地,低语:“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是夺回属于中国人的命运。”
他知道,真正的统一,从来不是靠妥协,而是靠——让所有对手,都不得不选择站在同一个国家这边。
环县县衙,残阳如血,黄土墙垣染上一层暗红。
那威武雄壮的汉子正是李双良,外号“黄土豹子”,哥老会三大龙头之一。
他一脚踹开县衙木门,尘土簌簌而落,声音如雷炸响:“大哥!西边十公里处出现一伙人马,行迹诡秘!”
堂上端坐的汉子缓缓抬头,正是董福祥,哥老会总瓢把子,西北道上人人敬畏的“董大当家”。
他身披羊皮袄,腰挎双枪,脸上刀疤从眉骨直划到嘴角,眼神如狼,冷而凶狠。
他眯眼一哼:“嗯?二弟,是马画隆的部队,还是清军?”
下方,一个瘦削却精悍的汉子站起身来,是三当家张俊,人称“鬼手张”,善使快枪与暗器。
他捻着短须,声音阴沉:“董大哥,李二哥,清军如今在平凉虽然斩杀穆生花,纳三,穆生辉等哲派将领,却步步维艰,粮道断绝,援兵无望,哪还有力气北上?这股人马,八成是马化龙的部队。可……他跑来环县做什么?”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还能干啥?当然是汇合董志源那所谓的‘革命军’!想借革命军的势,保他哲派的教权,顺便把咱们这些地头蛇,一脚踢开!”
“砰!”
董福祥猛然一掌拍在案上,木屑纷飞,茶碗震落碎地。
他双目赤红,腾地站起,声音如滚雷炸响:“放他娘的屁!”
“老子在环县经营十年,黄土为盟,刀头舔血,才打出这片基业!马化龙算什么东西?一个靠念经笼络人心的教主,也敢绕过我董福祥,直接去抱革命军的大腿?”
他怒极反笑,一把扯开羊皮袄,露出胸前三道狰狞刀疤:“不过这特么是不把我们当人看,直接无视我等的存在啊!”
他环视二人,声如寒铁:“我董福祥今天就让这伙人看看——老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捏的!”
“二弟!三弟!”他一声断喝,“备兵!埋伏!”
“我要让马化龙的人马,还没见到董志源的面,就先尝尝我哥老会的‘黄土迎宾礼’!”
夜半,环江西岸,风沙漫天。
李双良率两百哥老会精锐埋伏于峡谷两侧,土枪、快枪、大刀、长矛,皆已上膛。
张俊亲自带人布下绊马索与陷坑,更在水源中投入了蒙汗药。
“三哥,真要下药?”一名小头目问。
张俊冷笑:“江湖规矩,先礼后兵。他们不守规矩,就别怪咱们不讲道义。”
远处,马蹄声渐近,各色旗帜飘扬,一支八百人的骑兵队伍缓缓而行。
“大帅!不对啊!”一旁的洪兴疑惑道。
“这两侧山谷为何静悄悄的!”
听到这话!
傅昊神色一凝!
“你是说,有刁民想害我!”
洪兴......
“要不!我过去问问?”
这边李双良看着对面只有一个人过来,疑惑道:“难道被发现了?”
随后只见洪兴喊道:“不知诸位兄弟在此,为何阻挡我军去路”
空中乌鸦飞过。
洪兴等了半天没人回答:“奇怪,难道没人?”
随后大胆起来:“我乃革命军总参谋长洪兴是也,诸位兄弟可否出来一叙”
“嗯?革命军的,握草,革命军的!”
对于董福祥来说,马画隆可不比革命军啊!
人家革命军占据陕甘川贵,进军荆襄,山东,河南都有人家的部队。
甚至最有推翻清廷的势力就是这个陈扶昊。
风沙在峡谷中盘旋,月光被云层遮得若隐若现,仿佛天地也在屏息,等待一场命运的转折。
李双良站在岩壁后,望着远处洪兴孤身策马的身影,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机会来了。
他早就知道,董福祥做梦都想加入革命军。
可哥老会这群江湖汉子,向来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尾”。
董福祥总说:“若要投奔,也得是带着整支队伍、以“一路诸侯”的身份进去,最起码混个师旅长,岂能去当个排长、连长,被人呼来喝去?”
可眼下呢?
眼前这位,可不是普通革命军士兵,而是革命军二把手、总参谋长洪兴!
这可是能直接面见陈扶昊、执掌兵权的核心人物!
天上掉馅饼,砸的正是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