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屁股捅进去的吗？”罗川问道。
刘笔摇摇头：“倒也不是，炸羊的肛门方向有几个不同的洞，不能捅错了。”
通常的羊有四个胃，而经过了进化之后，原本四个胃当中的一个胃膨胀成为了燃气的储存地。
肛门向上一点的地方，也有了一个气孔，在紧急时刻气孔会张大，大量吸入新鲜空气，和“燃料胃”里的气体发生混合，激发剧烈爆炸。
刘笔刺入的，是肛门稍微上方的气孔。
现在这只炸羊并没有处在受惊扰的状态，排气通顺而绵长，瓦斯炉的炉火也相当稳定。
此前刘笔还在好奇炸羊的结构，现在发现，这也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身体。
“从其他方向来考虑……可能真的有让掠食者不敢靠前的作用了。”
哪怕速度和力量强大如刘笔，刚刚在计划捕捉炸羊的时候都要犹豫很久。
怕它自己炸了，又担心被它炸到。
它们奉行着“双输”的进化策略，所有对它有所企图的捕食者都可能遭受损失。
“这炸羊味道闻起来不好，但是这冬天后换的毛倒是相当不错。”
一个主职犬兽毛皮买卖的猎户小心翼翼地摸着炸羊的毛，感受着它的柔软度。
刘笔一边把阀门关上，一边看那毛的质地。
和寻常羊毛已经不太一样了，倒像是绒，又长得很长。
做成毛纺纱，或者弄成填充物都不错。
“这也是个好物种。等我们找到了煤矿回来，就带几只去居民点。”
刘笔说道。
可以抓点小羊回去驯化，最好能培养出一代温顺的炸羊来。
往后一方面可以提供毛料，另一方面还可以解决碎煤渣，并作为家庭的能源储备。
刘笔再看了一眼系统的介绍。
【骨、肉、皮均有食用价值】
可恶，除了性格以外，这是堪比椒香猪的完美家畜啊。
刘笔咂咂嘴。
虽然这羊的肉总是一股子煤油味，但在如此优越的原料面前，一个好厨师应该考虑如何把食物变得好吃，而不是对它挑挑拣拣。
刘笔检视了一番，说道：
“今晚需要补充好热量。我们炖羊汤，搭配菌石和飞蚕。至于蔬菜只有一点荒原上的菌苔，大家先吃点维生素片顶一顶吧。”
有热腾腾的东西吃，大家还说啥啊，又不是在荒野饭店点菜。
众人纷纷拍手称好，刘笔便开始处理食材。
菌石已经让猎户捕回来了。
显然他之前对菌石的认识不足，外皮被工兵铲砍得七零八落。
刘笔很熟练地把菌石的石英状外皮剥开，将其中可食用的部分切出，用碱水浸泡着，液面上逐渐有浮沫冒出，而菌石也逐渐呈现出类似于火腿肠的颜色。
又去挖营地附近的雪。
由于气温的降低，雪中可以找到不少冻死冻僵的飞蚕。
毕竟这是平原上的一个大物种。
沙原蛾并不好吃，要找的只有沙蚕。
而在土下20厘米左右稍微温暖的土面下，还是可以挖到一下沙蚕蛹的。
不过沙蚕蛹煮汤味道稀烂，刘笔就挖了两个，作为甜点。
沙蚕同样洗干净，然后切成整齐的肉丁。
冰冻后的沙蚕切下去有点像干奶酪，刀口有些生硬的感觉，但是那种脂肪带来的奶香味依然很浓。
两个配菜处理得差不多了，刘笔从车上拿下来一些浮萍腌制的酸菜，插在雪中冻着。
又找到一把好用的尖刀，送这只奄奄一息的炸羊去了往生之地，又把羊腿卸了下来。
这个部位的煤油味儿会稍微淡一点。
羊腿焯水除去血腥，剥掉坚韧的羊皮，把那腿肉片成可以轻易用汤滚熟的薄片。
羊蹄儿上的筋肉不片下来，洗干净了直接剁成小块，扔进锅里。
所有的羊肉都用炭土、石灰和草木灰抓过，又洗净，以此来消解煤油味儿。
加入足量的姜树片，倒入净水，打开连通在炸羊肚子上的阀门，开始烧火炖汤。
“火不够用了我就再去抓一只过来。”刘笔说道。
众人惊叹连连，讲了各种刘笔讲不出的笑话暖场。
真是人又有趣，说话又好听，把荒野的暂时扎营弄得像冬日围炉一般。
有些人，包括罗川，都没有见过刘笔野外露营的本事。
他也非常惊讶，刘笔在这缓冲区的任何一个地方，居然都能把生活过得好像在他自己家里一样。
仿佛他就是从这片土地当中诞生，天生就活在缓冲区的领土中一样。
而且他在缓冲区做到如此程度，却从来没有在城里买房的打算……
这跟传统的九区人根本不一样啊。
哪怕是他们罗氏兄弟这种靠着缓冲区吃饭的人，也都在安全区里买了房，买了些产业。
近来缓冲区逐渐变好了，他们才在这边稍微长待了一段。
店老板不会真是缓冲区物种无限刷新，最后刷出来拯救人类的神奇存在吧……
不不不，这也太离谱了。
罗川连忙中断了自己的想法。
不知不觉间，羊汤已经炖好。
乳白色的汤汁冒着晶莹的气泡，锅炉发出令人舒适的咕嘟咕嘟的声音，好像把寒风阻挡在了外面。
正当大家想要动手盛一碗的时候，刘笔摆摆手，说了一声：“等下！”
他从雪中拿出那瓶酸菜，里面是切得很细的酸菜丝。
又另外拿了个小铁罐，从里面倒出来用香料烘香、烤得焦黄的喷气草芯。
两样东西一放往羊汤里一放，整个羊汤的气味又为之一变。
煤油味儿、腥膻气味，全都横扫一空，只剩下勾人馋虫的香气扑鼻！
罗川打了一碗下肚，那味道十几年后他都能回忆得起来：
“温暖，香醇，带着非常刚好的辣味。喷气草芯不知道是如何加工的，勾起的香味令人沉醉。酸菜丝的加入太过巧妙，本来很腻的羊汤，在乳酸菌的作用下居然变得适口……”
那晚，他带着羊汤的味道，第一次在荒野中安然入梦。
……
……
“快点快点！炸羊群动了！”
天还没亮，众人还在睡意之中，放哨的人就突然把大家都喊醒。
刘笔一看怀表，麻蛋，四点半。
但事关重大，虽然有点起床气，但还是一翻身，熟练地钻进卡车当中。
营地保留，留下体力比较弱的几个人驻守，其他的车子陆续跟上。
众人继续跟着羊群走。
等到天亮时分，居然已经能看到前文明城市废墟的剪影了。
刘笔想起来，这是上次来稀树草原最后到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