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建业，我们又见面了，回到四九城的感觉怎么样？”
宋挂屁股还没碰到椅子，就和审讯椅上的娄建业打起了招呼。
那样子不像是审讯犯人，倒像是老朋友聊天。
“这椅子不够舒服，坐的屁股有点疼，我水喝完了，嘴有点渴，能给一杯水么？”
娄建业轻笑着，一脸轻松写意，完全不像一个犯人，倒像是把审讯室当成了招待所，只是进来住两天。
宋挂往后一靠，竖起手指摇了摇：
“你知道的，怎么样才能喝上水，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还是很愿意用你做事的方式和你谈的。”
“其实我没那么口渴，我比较好奇宋同志你这次来审讯，是想从我嘴里得到什么。
是我们家在组织进城之前做的事情，还是在组织进城之后做的事情，或者是我们家和谁走的近，和哪个领导关系好？”
娄建业笑眯眯的盯着两人，似乎想从两人脸上看到点什么。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宋挂和黄胜两人，听了他的话依旧是一脸轻松，完全没有展现其他情绪，甚至他还看见了，宋挂嘴角擎着一抹笑容。
“你就别试探了，我们既然来审你了，那肯定是得到领导允许了。
我们是走程序呢，还是你直接说要求？”
闻言娄建业眼中满是自嘲，允许审他了，就说明他最少要都农场待上三四十年，要是运气不好点，直接吃枪子儿都是有可能的。
之前的装疯卖傻完全没有用，父亲说的没错，在大事面前，耍小聪明是没有用的。
“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不会骗你们，我需要一杯水，谢谢。”
“这样的话，你就说说看，你们娄家在组织进城后，做过多少违背法律的事情。”
宋挂问的直截了当，这一次他根本没打算用正常方式让娄建业交代。
像娄建业这样的人，正常的审讯方式是没有用的。
对方连死都不怕，还能怎么威胁？
“你可以换一个问题，或者我回答你一个不正确的答案。”
娄建业轻笑两声，仿佛又找回了曾经的自信。
只是在宋挂眼里，他完全是在强撑，他身体各处的反应，都在说明他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这就让宋挂觉得有些奇怪了，娄建业这副身体状态，完全不像只饿了一天的样子。
“行，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有多久没吃饭没喝水了？”
“两天没喝水，三天没吃饭了，如果再不给我喝水，我觉的我要渴死。”
娄建业这次回答的很快，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宋挂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见他这样，娄建业有些急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我们说好的，我回答一个问题，你给我一杯水。”
“好吧，老黄给他倒一杯水，放他面前。”
宋挂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继续说道：
“娄建业，你这个人挺矛盾的，不像是一个资本家培养出来的接班人。”
“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说我更合适当一个开拓者，而不是当一个接班人。
还说我缺乏历练，遇到的事情不够多，多摔几次就知道想把事情做好有多难。”
娄建业随意敷衍着，眼睛一直盯着黄胜手里的那杯水。
黄胜走的很慢，手放的很低，就是要让娄建业清楚的看见杯子里的水。
宋挂在他还没走到娄建业面前的时候，继续说道：
“现在不是以前了，其实你不应该这么着急的，在厂里历练是很不错的选择，不是只有带队才是历练的。”
“要是厂里能历练我，我也不会想要跑出去了。
这次跟着车队去接收材料，检验材料品质，还是我想尽办法才争取到的。
你以为娄家人的这个身份给我带来了什么，想要出城千难万难，我最好永远在四九城，最好烂在四九城，才合了你们的意。”
娄建业话音落下的同时，黄胜的水杯也落在了面前。
只是双手被拷在椅子上的娄建业，哪怕俯下身子伸长脖子低下头，也没办法碰到杯子。
尝试了两次后，娄建业抬起头，压抑着怒意说道：
“宋挂，出故意的！”
“我们交换的条件是，给你一杯水，没说喂水给你喝。
实在不好意思，这是另外的价钱。”
宋挂满不在乎的说道，脸上还带着恶劣的笑容。
他用的不过是资本家常用的手段罢了，只是这样就生气了，娄建业的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啊。
“好，我再回答你一个问题，你要让黄胜喂我喝水。”
娄建业强压着怒气，继续提出要求。
这是他最有可能喝到水的做法，除此之外怕是只有他晕过去了，才有可能能喝到水。
“行，我不为难你，之前你不愿意回答，你们娄家在组织进城之后犯下了多少错误。
那我现在换一个问法，你说一件你认为是错误，但不算重要的错误。
那种家长里短的，就不要拿出来说了，你知道我的意思。”
宋挂轻声说道，脸上还带上了几分散漫。
就仿佛这个问题是用来安抚娄建业的，问题本身并不重要一样。
娄建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面前装满水的水杯，舔了舔嘴唇说道：
“其实我们娄家的佣人，都有把柄被我们抓在手上，都是他们以前还没被要求遣散的时候，我们记录下来的。
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用这些把柄要求他们办过事，他们也没人知道我们有他们的把柄在手里。”
宋挂挑挑眉，有些诧异的说道：
“这种事情，在你眼里已经是最小的错误了，看来很多事情都入不了你的眼，或者说那些在你眼里压根算不上错误。”
“这是下一个问题了，可以给我喝水了么？”
娄建业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水。
黄胜拿起杯子，放到娄建业面前。
在他嘴唇沾上水，刚准备喝的时候，又给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