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学生们纷纷涌出校门。
郁江离一路小碎步跑回办公室，拨通了顾霜辰的电话。
办公室里只有她自己。那人的声音还未响起，她的嘴角就漾起了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现在学生太多，我一会儿再出去。劳烦顾先生再多等一会儿！”
顾霜辰声音温润，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忧伤：“为什么？怕我给你丢人？”
“不是。我带着花，怕被学生看见，影响不好。”
“唉！”顾霜辰余韵徐歇地叹了一声，“那你一会儿要补偿我哦！”
郁江离憨憨一笑，那句“补偿”怎么听都不是字面意思。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夜风凉飕飕的袭来，郁江离只觉得浑身一冷，赵之琛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在门口，面色阴沉。
郁江离心中一骇，没来由地攥紧手指。
只见赵之琛冷着脸走到自己工位，紧抿了双唇，放下书本，离开了。
郁江离还想着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却只能看到他冰冷的背影。
待学生们走得差不多，她拿起那束被包好的月季，关灯锁门。
亮堂堂的路灯，清凌凌的身影。
水杉般挺拔的身躯斜靠在车头，一只脚踩在保险杠上。前额散落下几缕碎发，原本疏冷清俊的眉目多了些许烟火气。
他的指间夹着烟，迷离的烟雾缓缓升起，消散在寒凉的夜里。
郁江离紧走几步，在他身边站定。
“我送的花呢？不会被你扔了吧！”见郁江离过来，顾霜辰已经掐了烟，侧着头，垂眸看她。
他忽然想起那束碎冰蓝，眼底闪过一抹遗憾。
如果那天，他能追上去，说不定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郁江离指了指自己的帆布包：“在这里！”
“给你买个包吧！”顾霜辰说着，伸手想把她揽进怀里。
郁江离连退两步：“这是学校……”
顾霜辰只好去开车门：“要不辞了吧……我都觉得累！”
郁江离坐稳之后，他才关上车门。
车上，顾霜辰攥了攥她的手指：“我约了几个朋友，你跟我去好不好？”
“啊？我这个样子，行吗？”
郁江离十分惶恐。她昨天几乎没睡，今天又跟粉笔沫打了一天的交道。本来下午都没课了，但是历史老师有事，跟她换了课。她今天在两个班里，足足上了五节课。手指上残留的白色怎么都洗不掉！保不齐，头发上、衣服上也有。这样灰头土脸，怎么见人？
顾霜辰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怎么不行？”
“我知道你累了。就今天，迁就我一下，好不好？”顾霜辰凑过来，眼底都泛着甜。
郁江离情窦初开，哪里禁得住这样的娇俏，笑着点了点头，脸颊耳尖，像极了镜蓝湖里透粉的荷花。
要不是看她实在困了，顾霜辰真想……
开车，走了。
霓虹闪烁，一片青绿的凭梦轩，穿着酒红色制服的门童远远看到顾霜辰那辆劳斯莱斯，赶紧迎上来。
顾霜辰摆摆手，自己开去了地下车库。
睡梦中，一团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郁江离眼睛尚未完全睁开，嘴角已经羞羞怯怯地笑起来。
顾霜辰终于忍不住，吻了上去。
上楼时已经很晚，顾霜辰右手和郁江离十指相扣，左手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纸袋。
他没说，郁江离也没问。
两人走进电梯，郁江离再次从电梯的镜面上偷偷去看顾霜辰，谁知又被他抓个正着。
郁江离故作冷漠地撇开他的目光，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喜欢吗？”
电梯很快到达5楼。顾霜辰只好松手，看着那只小蝴蝶飞出电梯。
包厢里男男女女，已有五六个人。
景澜和曲玲珑最先站起来，看到郁江离，丝毫不觉得意外。
张禹澄惊讶之余，心里十分不平衡，看向郁江离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敌意。
郁江离淡淡笑着，仿佛全然不觉。
张禹澄的身边又换了一个女人，郁江离没有见过，但回想起来，这三个女人都透着一股浓浓的网红风。
站在张禹澄另一边的，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男人身材修长，气质淡然。看见郁江离时，瞳孔的震惊一闪而逝。
他是顾霜辰的发小，萧瑾生。他的身边也有一个女伴，衣着艳丽。顾霜辰看了一眼，没做介绍。
转而向看了看郁江离，向其他人隆重介绍道：“郁江离，我的女朋友。”
他语气平淡，眼神里却充满了自豪。
怕郁江离不自在，还挑眉逗了逗她。
景澜和曲玲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不等郁江离说话，曲玲珑已经将郁江离拉了过去：“她还是我的珊瑚呢！”
一番寒暄之后，几人刚刚坐下，服务员便送了酒菜上来，还有郁江离最喜欢的甜点。
“今天我请客。”顾霜辰说着，坐在郁江离的身边，桌下，他轻轻攥了攥她的手，“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吃过饭，张禹澄提议打牌。
其他人都没意见，但顾霜辰说，他还有事，让他们先玩。
郁江离坐在沙发上，看着曲玲珑和另外两个女生一起唱歌。
她唱歌一般，就没去凑热闹。但曲玲珑一直在和她聊天，她也没觉得不自在。
顾霜辰拿着纸袋，走了过来：“你的手机呢，帮你把卡换了！”
“啊？换什么？”
“朋友之前送的手机，一直放着没用，刚好给你换上。”
郁江离摇摇头：“不用。我的手机还能用。而且，在学校动不动就掉地上。我等辞职了再换。”
“你真的想辞职？”顾霜辰有点意外。
郁江离点点头：“等这半年上完吧！半路换老师，怕学生们不适应。”
顾霜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心疼她，也希望自己能时时刻刻见到她，但他尊重她的意愿，也尊重她的工作。
尽管一个月挣得工资，还不够今天这顿饭钱，但，那是她在这个社会的身份。
他不想，也没那个资格轻飘飘就把她的工作抹掉。
曲玲珑见顾霜辰陪着郁江离，就没再过来。
顾霜辰拿着卡针，将郁江离的手机卡换好，嘱咐道：“这个手机还有两天才正式发售，你先用着，别拍照发到网上就行。”
说完，还很仔细地套了一个手机壳。
景澜坐在牌桌上，心思却在沙发这边，顾白榆撩妹真有一套！难怪当年，秋玉芷都跟了吴俊池那么久，还要说自己喜欢顾霜辰！
“你跟我一起去打牌？”顾霜辰说着，就要牵她的手。
“不了。你们去，我和玲珑玩儿。”
郁江离一想到刚才张禹澄的目光，就莫名其妙地心虚。那感觉，好像她抢了他老公似的……
曲玲珑刚好唱完一首歌，回头看着顾霜辰：“顾总，能把珊瑚借我一会儿吗？我都好久没见她了！”
顾霜辰莞尔一笑：“好。祝你们玩得愉快！”
郁江离被曲玲珑拽着去点歌。
她很少来这种地方，唱歌也从来不是强项，在另外两个女生的起哄中，跟曲玲珑合唱了一首古风歌曲。
转眼已经十点半，郁江离有些着急，再不回去，宿舍要熄灯了。
一旦熄灯，宿管阿姨就会锁死宿舍楼的大门，去楼上逐层关窗户。这一等，最少半个小时。
而且，她回去晚了，不知道秦漫会不会又扯到顾霜辰的身上，她还不想这么早就成为顾霜辰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