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回来时，顾霜辰还在沙发上睡着。青简的事情需要处理，天黑时，郁江离驱车离开。
尹静姝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掉下了晶莹的泪珠。
顾远揉了揉她的肩膀，安慰道：“人老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顾霜桥和郑晚宁一起来的。郑晚宁进门，顾霜辰刚刚睡醒，坐在沙发上，随意捋了一把头发。
郑晚宁松开顾霜桥，上前搀住了尹静姝：“伯母…”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郑晚宁嘴角一瘪，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顾霜桥此次去国外，郑晚宁并未跟着。可爷爷出事，阿离第一时间向郑家求助，郑晚宁却隔了这么久才出现。
顾霜辰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一抹寒凉。
但转念一想，郑晚宁本来就是那种凡事都指望不上的小妹妹，他不能用郁江离的行事风格去打量郑晚宁。
顾霜桥帮郑晚宁擦眼泪，又把人圈进怀里温柔地哄。
看着眼前两对伉俪，顾霜辰揉起了太阳穴。
深夜，鸿展路安静地像世外桃源，但高大的写字楼上亮起的星星点点，时刻提示着这里是钢筋水泥铸起的现代都市。
顾霜辰拎着宵夜进入电梯，前台的接待员因为打了个瞌睡而没有看到他的脸，揉着眼睛翻找监控。
进入公司，他走到主编室的门口，轻轻压住把手，把手纹丝不动。
他朝窗口看了看，柔和的灯光从百叶帘的缝隙里钻出，走过去，静静站在窗口。
办公桌上放着一摞书本，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紧紧低着，肩膀因为手臂的牵引而轻微颤动。先前烫的卷发，波浪已经不甚明显，被一根黑色的皮套扎着，安静地趴在小姑娘纤薄的背上。
室内灯光十分柔和，郁江离全神贯注，完全不知此时公司里，还有另一个人。
他抬起手，弯曲的手指停在空中，他忽然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这是他设想过无数次的画面。
他在外面跑业务，她在家里把书做好。
他们的夫妻店可以不用很大，够吃够用，够给她买一些小礼物，就很好了。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郁江离抬头思考，毫无预兆地朝窗户看了一眼。
半合起来的百叶帘将顾霜辰分成无数细窄的长条，看上去更瘦，更高。
她第一时间露出笑容，小跑着开了门。
她坐在一边啃着汉堡，喝着可乐，他坐在主位上，拿起了她方才握过的笔，笔杆上还有一点带着茉莉香气的余温。
郁江离吃饱喝足，伏在桌边看他写字。他的手指修长，指骨如竹节一般笔直有力，笔尖在他的手中，势如银河倾落，一泻千里。
即便是中性笔下的行楷，仍带着赵体的笔道停匀，收放得宜，笔尖流动处，还透着几分执笔之人的恣肆不羁。
他时而看向她，两人安静地笑笑。
郁江离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休息室的躺床上，身上盖着轻薄的蚕丝被。
磨砂的浴室玻璃蒙了一层白茫茫的水气，哗啦啦的水声从里面传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浴室门从里面打开。
顾霜辰披着灰色的浴袍，腰间系带胡乱打了个松散的结，浴袍里的内容很懂事地露了出来。
郁江离把手背贴到脸颊，不知是手背太凉还是脸颊太烫。
顾霜辰俯下身，在她额头亲了亲：“才七点多，还能再睡会儿。”
“不了，我不困。”
“那去洗澡，我回家拿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郁江离点点头，看着顾霜辰换好衣服，“你不回去一趟吗？”
“家里有事，会给我打电话的。”
这一天，忙碌，平静，是郁江离梦寐以求的样子。
晚上，郁江离审完丛姗姗递上来的新书框架，接到了顾霜辰的电话，他晚上有事，不能来接她，让她自己开车回去。
郁江离百无聊赖，开车回到了租住的小区。她已经快半月没见过江蕊了。
停车位很窄，夜里的视线也不太好，郁江离停了五次才把汽车停在中间位置。
刚下车，就看到楼洞门口有一对恋人在热吻。
女孩儿穿着绿色的连衣裙，露出又细又白的小腿，高高踮起脚跟，双臂紧紧环住男人的脖子。
郁江离故意绕了个圈，从另一边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