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赵泉起身整了整衣袖，“我还有要务在身，先行一步。“
待赵泉离去，温二爷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齐家族长阻挠令尊继承齐阁老的遗产？“
齐世瑾脸色一沉：“还不是因为他那个续弦温如璃。族长说什么齐阁老尚有遗孀在世，我们继承不合规矩。“
温二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压低声音道：“此事倒也不难。待我们取得密信后，顺道将温如璃除去，届时遗产之事自然水到渠成。“
“谈何容易。“齐世瑾眉头深锁，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青瓷映着他略显苍白的指节，“那裴砚之将她藏在府中，裴府内外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况且...“
他声音渐低，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三皇子对温如璃的态度，你我都看在眼里，恐怕不止是一时兴起那么简单。“
温二爷闻言轻笑，指尖在檀木案几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声响。烛火摇曳间，他眼角细纹里藏着几分狠厉：“齐大人多虑了。三皇子何等身份？不过是一时被那丫头的美色所惑罢了。“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喉结滚动间吐出冰冷的话语，“只要她从这个世上消失，时日一长，三皇子自然会另觅新欢。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齐世瑾眸光微动，茶盏中浮沉的茶叶映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半晌，他缓缓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二爷说得...极是。“
永和十七年五月初八，太子府夜宴。
裴砚之立在廊下整理袖口，玄色锦袍上的金线麒麟在灯笼映照下泛着冷光。他刻意选了最薄的衣料，却仍能感受到夏夜燥热顺着领口往里钻。身后珠帘轻响，一阵熟悉的茉莉香飘来，他握剑的手骤然收紧。
“世子久等了。“
温如璃款步而来，一袭藕荷色轻纱裙裾随风轻曳，勾勒出窈窕身姿。月白丝绦束就的纤腰不盈一握，素银簪垂下的白玉坠子随着步履轻晃，在瓷白的颈侧洒落细碎光痕。轻纱掩映间，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他曾在浴房中亲吻过的红痣恰似雪间落梅，分外惹眼。
裴砚之喉结滚动，剑穗上的流苏被他无意识捻得散开：“披风呢？“
温如璃指尖轻抚步摇垂下的珠串：“天热...“
“穿上。“他冷声打断，从裴安手中扯过素白薄纱披风，粗暴地裹住她肩头。动作间指尖擦过她后颈细嫩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温如璃仰脸看他，眼中映着廊下跃动的灯火：“世子是在担心三皇子？“
裴砚之眸色骤然阴沉，指节在袖中捏得发白。何止三皇子？太子府夜宴群狼环伺，她这副眼波潋滟的模样落在那些权贵眼里......光是想到那些黏腻目光，他胸口就窜起无名火。偏生太子还要她同去赴宴，简直——
“别自作多情。“他猛地转身，腰间玉佩撞出凌乱脆响，活像主人躁动的心绪。走出两步又硬生生停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走吧。“玄色锦袍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裹着沉水香的风。
马车内空间狭小。温如璃坐在软垫上，素手攥着锦帕。裴砚之刻意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却仍能闻到她发间茉莉香混着熏衣的沉水香。
“世子。“她突然倾身，指尖轻点他腰间佩剑，“剑穗散了。“
藕荷色衣袖随着动作拂过他膝头，带起一阵酥麻。
裴砚之猛地扣住她手腕，却见她另一只手已灵巧地穿好流苏，指尖若有若无擦过他掌心薄茧。
“好了。“她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裴砚之呼吸一滞。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借着整理剑穗的机会撩拨他。他该冷声斥责，可掌心那截皓腕细腻如脂，让他拇指不自觉地摩挲起她腕内侧的细嫩肌肤。
“温如璃。“他嗓音低哑，“你可知玩火的后果？“
温如璃睫羽轻颤，却没有抽回手：“妾身只是...“
“世子爷，到了。“
裴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裴砚之如梦初醒，甩开她的手大步下车。夜风拂面，却吹不散鼻端萦绕的茉莉香。他转身欲扶，却见温如璃已自己跳下车辕，纱裙翻飞间露出一截雪白小腿，在月色下莹润如玉。
裴砚之指节捏得发白。她今日穿的什么罗袜？怎地如此透薄？
太子府门前车马如龙。裴砚之刻意落后半步，目光扫过温如璃挺直的脊背。素白披风下，那截腰肢随着步伐轻摆，像风中细柳，勾得人想伸手丈量。
“砚之来了。“太子裴景昭迎出二门，目光在温如璃身上打了个转，“齐夫人今天穿得...素雅。“
裴砚之向前半步，不着痕迹地隔开太子视线，垂眸拱手：“殿下说笑了，师母守孝未满，自是衣着素净。“
宴厅内华灯璀璨，琉璃盏折射出的流光在鎏金柱间流转。温如璃提着裙裾跟在裴砚之身后，察觉到四周投来的视线如蛛网般黏着——贵女们执扇掩面的窃窃私语，勋爵们举杯时意味深长的目光，更有那些世家子弟毫不掩饰的打量，像在估量一件待价而沽的瓷器。
“别怕。“裴砚之忽然侧首，玄色锦袍上的银线云纹在灯下泛着冷光。他虚扶在她后腰的掌心隔着衣料传来温度，“跟着我。“
“砚之。“太子执鎏金折扇横插进来，扇骨上坠着的羊脂玉坠正巧硌在温如璃手背。他亲热地搭住裴砚之肩膀，“孤给你引见几位刚从封地回来的世子。“
裴砚之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却见温如璃已退后半步福身：“世子且去。“她垂眸时，鬓边素银簪垂下的白玉坠子在耳际轻晃，映得颈间肌肤如新雪。
“那不是齐阁老的未亡人？“某位着绛紫襦裙的贵女用团扇掩唇，“听说守孝期都没过...“
身侧妇人立即拽她广袖：“噤声！没见世子对她礼遇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