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识趣地退到厅外，鎏金扇“唰“地展开，掩住半张俊脸。透过雕花窗棂，他看见裴砚之将温如璃困在太师椅中，那姿势像是要吻下去，却又在最后一刻生生停住。
“砚之这是......“陆明远摇头轻笑，“自作孽啊。“
---
西厢房内，烛花轻爆。
温如璃坐在妆台前，指尖轻抚裴砚之方才握过的地方。他掌心粗粝的薄茧擦过她肌肤的触感犹在，激得她心尖发颤。铜镜映出她泛红的耳尖和微肿的唇瓣——他最终没吻下来，却在离去时咬着她耳垂说了句“听话“。
“夫人。“青杏捧着热茶进来，“陆小侯爷走了，世子去了书房。“
温如璃点头，目光扫过妆匣中的铜钥匙。这是赵青梧昨日偷偷送来的，能打开三闸口最大的暗仓。
她忽然起身，从衣柜深处取出一套夜行衣。
“夫人！“青杏惊呼，“您不能......“
“嘘。“温如璃指尖抵唇，“我寅时前回来，别惊动世子。“
青杏急得眼眶发红：“可世子说过......“
“他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温如璃束起长发，露出纤细的颈线，“今晚就让他安心睡一觉。“
窗外雨声渐密，一道惊雷划破夜空，照亮温如璃决绝的侧脸。她轻轻推开后窗，身影如猫儿般融入雨幕。
---
书房内，熏香袅袅。
裴砚之盯着案上密信，眼前却浮现温如璃倔强的眼神。她想去漕帮，无非是为了替他分忧。这个认知让他心头发烫，却又隐隐不安。
“世子。“裴安匆匆进来，“夫人她......出府了。“
裴砚之手中密信“啪“地捏皱，眸中寒光凛冽：“备马。“
玄色大氅在雨中翻飞如墨，裴砚之策马穿过长街，腰间佩剑与雨声共鸣。他早该料到——那女人骨子里的倔强，怎会因一场婚事就消磨？
“去三闸口。“他冷声下令，忽然瞥见巷口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等等！“
陆明远摇着鎏金扇从暗处晃出，肩头已被雨水打湿：“砚之，这么大雨去哪？“
裴砚之眯眼：“你怎么在这？“
陆明远扇尖轻点他胸口：“自然是拦着你。“突然压低声音，“二皇子今早秘密入宫，往慈宁宫小厨房送了盒阿胶。“
裴砚之瞳孔骤缩。太后近日确实常赐太子糕点，若二皇子在食材中下毒......
“兵分两路。“他咬牙道，“你去东宫，我去找夫人。“
陆明远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郑重颔首。两人身影在雨幕中背道而驰，很快消失不见。
---
运河第三闸口，暗潮汹涌。
温如璃贴着潮湿的石壁前行，铜钥匙在掌心硌出红痕。赵青梧给的密道图显示，主暗仓藏在闸门西侧水下三丈处，需潜水才能到达。
“温姑娘果然来了。“
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如璃浑身一僵，缓缓转身。赵泉立在暗处，腰间佩刀泛着寒光，脸上那道疤在闪电映照下格外狰狞。
“赵大人。“她强自镇定，“三殿下已倒台，您这是......“
“殿下虽倒，根基犹在。“赵泉步步逼近，“只要拿到密仓里的东西，我们就能......“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取赵泉咽喉！温如璃趁机滚向一旁，却见黑暗中又冲出十余名黑衣人——竟是二皇子的人马！
“拿下她！“为首者厉喝，“要活的！“
刀光剑影中，温如璃背靠石壁，指尖摸到腰间裴砚之赠的短剑。正要抽剑，脑后突然挨了重重一击，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最后意识里，她仿佛听见裴砚之撕心裂肺的喊声：“夫人！“
---
慈宁宫偏殿，药香浓郁。
陆明远借着请安的由头混入宫中，此刻正躲在梁上，看着二皇子将一包粉末倒入太后常用的阿胶盒中。那双手苍白修长，动作优雅得像在烹茶，而非下毒。
“殿下。“心腹低声道，“太子每日申时来请安，必会食用太后赐的糕点。“
裴景明轻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开一抹猩红：“很好。“他摩挲着腰间玉佩，“我那太子哥哥，也该歇歇了。“
陆明远屏住呼吸，正欲退走，却听裴景明又道：“温淑仪那边如何了？“
“已按殿下吩咐，借三皇子余党之手将她擒住。“心腹阴笑，“此刻应该到地牢了。“
陆明远心头剧震，险些踩碎一片瓦。砚之的夫人被抓了？他必须立刻......
“谁？“裴景明突然抬头，目光如电射向梁间！
---
地牢阴暗潮湿，血腥气浓重。
温如璃在剧痛中醒来，发现双手被铁链吊起，素白中衣已被血染红。不远处，赵泉正与一名华服男子低声交谈——竟是二皇子裴景明！
“殿下何必亲自来此？“赵泉谄媚道，“这贱人交给属下处置便是。“
裴景明指尖轻转着一枚玄铁箭簇，寒芒在他指间流转——正是夺去柳明慧性命的那支凶矢。“温姑娘。“他捕捉到温如璃眼底的惊疑，唇角噙着温润笑意，
“不错，赵泉确是本王安插在三弟身边的暗桩。若非本王授意他在账册中留下破绽，你以为单凭那几本账簿就能扳倒他？“他嗓音温雅如故友闲谈，“可知今日为何邀你一叙？“
温如璃咬唇不语，目光扫过他苍白如纸的脸和腕间佛珠。原来这个看似病弱的皇子，才是真正的毒蛇。
“本王想要密仓里的东西。“裴景明突然掐住她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还有......裴砚之的命。“
温如璃瞳孔骤缩，忽然笑了：“二殿下以为，抓了我就能威胁世子？“
“不。“裴景明俯身，呼吸喷在她耳畔，“但能让他方寸大乱。“指尖轻抚她颈侧红痣，“你说，若他看见你被凌辱的模样，会不会发疯？“
温如璃浑身发冷，却倔强地昂起头：“你休想。“
裴景明大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满是鲜血：“带她去水牢。“他对赵泉道，“等裴砚之来救他心爱的夫人时......“话音未落，地牢大门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