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驾驶着蓝色皮卡，车轮碾过冻土与碎石，从冰封的圣彼得堡出发，已经颠簸了超过一千一百公里，车窗外，荒凉的景致不断向后退去，他们即将驶入布良斯克州的界线。
布良斯克州，地处俄联邦、黑克兰、黑罗斯三国交界，地理位置敏感。
这里不像莫斯科那样是谢尔盖计划的核心，它拥有近百万人口，铁路公路网尚算完备，工业以传统的机械制造和木材加工为主，军事力量相对薄弱，因此未被列入首批病毒打击的目标。然而，在谢尔盖那宏大的“新红色联盟”蓝图中，这片土地自有其战略价值。
此刻的俄联邦临时委员会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谢尔盖下令轰炸莫斯科的决定，激起了相当一部分势力的强烈反弹。昔日心脏化为废墟，这让许多人无法接受。
尤其是车臣方面，反应最为激烈，他们的领导人公开宣称，俄联邦有且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普银，绝不向谢尔盖这个“老鹰国的走狗”效忠，誓要“肃乱反正”。
谢尔盖的回应简单粗暴——几次精准的生化病毒空投，让车臣自顾不暇，暂时没了声音。
布良斯克州州长伊戈尔·弗拉基米罗维奇·索科洛夫，则在这种微妙的局势下玩起了平衡术。
他表面上宣誓效忠临时委员会，交出了州内仅有的12辆老旧t-72b3坦克和两千名国民近卫军，但在移交清单上却耍了花招，偷偷藏匿了不少冷战时期的武器装备，同时，他利用州电视台和社交网络，一边高喊拥护委员会，一边又暗示自己忠于“俄联邦的新太阳”，营造出中央与地方“团结一心”的假象。
暗地里，他更是雇佣黑客，突破莫斯科的信息封锁，搜集谢尔盖部队在首都屠杀幸存者的影像证据，并设法在网络上传播。
皮卡碾过E101公路第109公里处的界碑，锈迹斑斑的金属牌在寒风中颤动。
突然，车载收音机发出一阵电流杂音，随即传来一个清晰的广播声：“欢迎来到安全之地，请跟随红色信号灯前进。”
前方视野开阔处，数百公里的边境线上，带刺的铁丝网延绵不绝，其间点缀着闪烁红光的信号灯，大约每隔五百米就有一盏。
空中，偶尔有无人机低空掠过，冰冷的镜头扫视着大地。热成像传感器的存在，虽不可见，却能感受到那无形的监视网。
“停车！接受安全检查！”刺耳的命令通过扩音器传来，一辆btR-82A装甲运兵车从侧面冲出，挡住了去路。车顶那挺14.5毫米重机枪和旁边的7.62毫米并列机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皮卡。几名穿着厚重军服的士兵跳下车，动作熟练地散开，形成包围。
皮卡上的五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空气瞬间凝固。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高举双手，依次下车，寒风立刻灌满了衣领。
“从哪里来的？车留下，武器全部交出来。”为首的军官打量着他们，语气生硬。
“圣彼得堡，先生。”娜斯佳举着手回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哦？圣彼得堡？”军官的眼睛立刻亮了，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审视落在娜斯佳身上，“那地方可不好待。叫什么名字，小美人儿？”他心里盘算着，从沦陷区逃出来的，多半无依无靠，或许……
“我叫娜斯佳，先生。”娜斯佳说着，手下意识地往怀里探去，“我想您会对这个感兴趣……”
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娜斯佳脚边的泥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军官握着还在冒烟的手枪，厉声道：“谁让你动了？不准动！”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视线在娜斯佳胸前扫过：“胸口藏了什么好东西？不如让我来帮你拿吧，我对那儿的确很感兴趣，小妹妹。”
他朝娜斯佳逼近一步，周围的士兵发出哄笑声，甚至有人开始不自觉地排起了队形，眼神贪婪。
成海见状，怒火中烧，就要上前，他听不懂俄语的具体内容，但那军官的表情和士兵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程墨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拉住成海，装甲车上的机枪正随着成海的动作微微调整角度。
程墨脸色铁青，但还是用力向成海摇了摇头，头顶，无人机盘旋着，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队长，上头电话！”车里一个小兵拿着通讯器跳了下来，快步递给军官。
军官的好事被打断，脸上很是不快，接过通讯器，没好气地“喂”了一声。心里琢磨着，要是没什么要紧事，下次孝敬上去的份子钱非得克扣五千卢布不可。
“连长好！……是，是……什么？您是说……他们是州长的朋友？”军官的声音陡然拔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握着通讯器的手都有些发抖。
挂断电话，军官脸上的表情如同翻书，前一秒的凶狠和猥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笑容。
他几步抢到娜斯佳面前，猛地立正，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语气带着明显的歉意和惶恐：“非常抱歉，女士！刚才那是专线电话，我们连长通知我，您几位是……是协助调查莫斯科事件的特别顾问！您看，我们这儿边境情况复杂，每天都要处理几百起渗透，上周还有车臣的疯子扮成红十字会的想搞自杀袭击……”
他一边解释，一边转身小跑到装甲车旁，从储物箱里翻出两瓶落满灰尘的葡萄酒，小心翼翼地捧回来，递给娜斯佳，笑容更加谦卑：“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务必收下。这酒的年份，比我当兵的时间还长两年呢！”
娜斯佳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转变，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接过了那两瓶酒。
军官见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舒一口气，他不再提搜查和扣押的事，直接朝皮卡方向一挥手：“各位顾问，请上车吧。”
众人带着满腹疑虑回到了皮卡上，军官站在车旁，抬头对着仍在盘旋的无人机镜头，猛地挺直腰板，高声喊道：“向瓦西里·伊万诺维奇连长报告！第109检查站顺利完成可疑人员排查！一切正常！”
喊完，他又立刻弯下腰，凑近驾驶室窗口，用几乎是耳语的音量说道：“请跟在我的车后面，各位，这样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语气温和得判若两人。
皮卡缓缓启动，跟在装甲车后面，车厢内，气氛异常压抑。除了娜斯佳，其他四人都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特别顾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墨最先忍不住，他紧盯着娜斯佳的侧脸，低声问：“你是不是黑进了他们的数据库，改了我们的身份？”
娜斯佳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我确实黑了数据库，但只加入了我们是联邦情报人员的档案，没加什么‘特别顾问’。”
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被某个藏在幕后的人盯上了，而且对方显然能力不小，甚至能直接指挥边防部队。这让众人脊背发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笼罩心头。
就在这时，滴！滴！前方的装甲车按了两下喇叭，催促他们跟上。前路未知，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