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在吗？掌柜在否？
“掌柜——”
细若蚊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小凡放下手里的方便面，抬眼望去。
一个青衫书生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那人比李小凡还要矮一点儿，身型像霜打了的嫩竹，弓着背，挺拔不起来。
“我在。”李小凡应声而出。
“有礼。”书生向李小凡行了个礼。
他目光扫过铺子里奇形怪状的货物，喉结上下滚动。
“学生于明远，冒昧前来……”这人语气吞吞吐吐。
李小凡热络地询问起来，“原来是于公子，请问有什么想买的？”
“在下……”
于明远脸已经涨得通红，音响又小了几分。
“偶然听闻，李掌柜是能人异士，能令白发复黑……”
李小凡扫了一眼于明远的头发，乌黑浓密，倒不像是有头发焦虑的人。
看向他的目光充满疑惑。
“不知李掌柜这里是否有令人长高的方子？”
于明远喏喏开口。
只听他又说道：“只因在下身材矮小，备受同窗嘲讽，文章锦绣而身量不足，实属人生憾事啊。”
“这些年家中遍寻名医，在下也曾试过悬梁拉筋、吃虎骨膏方，无奈啊，皆是收效甚微。”
说完，书生长叹一口气，似乎是在压抑心中的无限苦楚。
这小凡这才听明白，这个于明远是想解决身高问题。
这道题放在古代无解，放在现代有没有解李小凡不知道。
只是以前电视上看到过，把腿打断了再接上的技术，这些年也没动静了，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靠谱的样子。
理论上应该作用不大。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男明星选择……
想到男明星的解决方法，李小凡心中有了谱。
“于公子，别急。我这里虽然没有什么方子，但却有个法子。”
“李掌柜所言当真？”于明远幽暗的目光闪过明亮。
“我可说清楚，不是能让你长高的法子，是让你看起来长高了。”
李小凡解释道。
“是何法子？”此时的于明远哪里还管是真长高，还是看起来高。
只要能不被同窗嘲笑，他并不在意其它。
“那好，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拿来。”
李小凡转身跑进仓库。
他们这个小地方，买内增高鞋垫的并不多。
就算有人要买也不会尴尬地跑到杂货铺来问，直接线上就可以解决。
所以，进货一堆各种高度的内增高鞋垫，也是她爸大华哥的一大壮举。
苍天有眼，今天总算能卖出去一副了。
李小凡翻腾半天，拎着三副鞋垫走了出来。
“于公子，这是3厘米、这是5厘米、这是7厘米，你想要什么高度自己试！”
于明远目光被聚拢在这三副鞋垫之上。
这鞋垫倒是特别，从前端看和普通鞋垫没有差别，到了中间位置开始，底部便越来越厚。
“这真能让在下看起来高出许多？”
于明远不确信地问道。
“能，当然能，无数男明星印证过的事，毋庸置疑。”
李小凡大大咧咧一笑，像是给对方信心。
“李掌柜，在下可否一试？”
于明远小声问道。
“当然可以，刚才不是说了，你想要什么高度自己试！”
李小凡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明远盯着自己的脚面，又尴尬地瞄着李小凡。
迟迟不见动作。
李小凡猛然明白过来：汗脚？！
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脱鞋？
那那那这个鞋垫试完可就不好卖了！
“于公子，我看你就试这个7厘米的吧，穿上之后直奔一米七。”
李小凡把最厚的那副鞋垫递到于明远手中。
于明远接过鞋垫，捏在手里，面色通红。
半天之后，才吞吞吐吐道：“李掌柜，此处可有试衣厢？”
李小凡：“……”
搞半天，原来是在她面前不好意思脱鞋。
“你在铺子里试，我到门口透透气。”
说完，李小凡径直出了铺子。
街上熙熙攘攘，刘嫂正在擦拭蒸笼准备收摊，刘堂在一边，像个监工般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李小凡懒得看这两人，把头转向成宝阁那一侧。
说来也怪，她从未见过有人进成宝阁买东西。
在小地方开这么一家店。
如果不是身处古代，她都怀疑这铺子不是为了挣钱，而是另有目的。
不过，说不准这铺子也正是另有目的。
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演，武林某个帮派信息网遍天下，铺子就是情报点。
正胡思乱想着，自家铺子的门开了。
于明远从里面缓缓走出。
嚯！
果然内增高是男人的医美！
“李掌柜，如何？”
于明远不自信地看向李小凡。
李小凡竖起祖传金大拇指，“妥妥的高富帅啊！”
于明远并未听懂李小凡话奇怪的语言，但看她的表情，便是对自己的夸赞。
悬着的心才放下。
含羞说道：“在下也觉得，比先前高出许多。”
李小凡忍不住善意提醒，这位于公子可能因为长期自卑，体态佝偻，显得整个人没有精气神。
“于公子，挺胸，抬头，目视前方，走起，一大大，二大大……”
听到李小凡的话，于明远伸长脖子、胸挺得直直的，像一只要战斗的大公鸡。
跟着李小凡喊话的节奏，阔步向前。
“停，稳了，你就是大帅哥！”
“非常完美，保持住这种状态！”
李小凡拍了拍于明远的肩膀，笑道。
“多谢李掌柜，你真是在下的大恩人。”
男人有了身高自信，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大了几分。
“这副特殊的鞋垫，多少银子？”
李小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一时间也摸不准这位是不是有钱人。
按理说，能读得起书的在古代自然不会太穷。
但也有一些剧中的角色，举全族之力托举一个穷书生。
东家给带块肉，西家给一斗米的，听起来怪可怜的。
如果宰了这样的主，她的小良心还是会受谴责的。
正当她脑袋里小人打架之际，于明远从衣袖里掏出沉甸甸的钱袋子。
随意摸出十两银子，递向李小凡。
“听闻李掌柜的十文铺童叟无欺，在下却不能只付十文，李掌柜售予在下的，不仅是一副鞋垫，还有信心。”
“这十两银子，无论如何李掌柜都要收下，全当成全在下。”
说完，于明远把银子塞到李小凡怀里，便跑。
李小凡乐呵呵地看着银子，心道：“这小子挺上道啊！”
望向他奔跑的背影眼中充满慈爱。
可惜啊——
古代靴子的鞋帮是布做的，不够硬挺，7厘米的内增高鞋垫放进去略略突兀，于公子奔跑的样子不仅不帅气，还很蹒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