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积水映着摇晃的星月。
谢蓝玉坐在电脑前，想起上午路风的荒谬问题，他推开人没回答，可耳根子烫了一天。
傍晚的实验室，他对着满屏代码皱眉。
路风吃过晚饭晃了进来，把一瓶酸奶和一个煎饼放在桌上，嘴角一勾，“你心跳刚才飙到120，在想我？”
谢蓝玉先是一怔，随即白了他一眼，手指下意识地在键盘上胡乱敲了几下。
路风回了几条消息，打招呼说这几天不去排练室了，问就是在和对象在一起。
他拧开谢蓝玉不喝的酸奶，一口气咕噜完，转着水笔，在草稿纸上勾了又勾。
他突然将纸推到谢蓝玉眼前，“你帮我改改呗。
谢蓝玉眸光从眼尾落下，瞥见是《锈骨》的歌词，草稿纸已经被涂改得面目全非。
“为什么要改？”他问。
路风来回晃着笔，“总觉得副歌差点意思。”
谢蓝玉喝了口水，扣上瓶盖说：“挺好的，不用改。”
路风对自己的水平心里有数，“拉倒吧，你少忽悠我。”
他眼珠一转，抛出诱饵，“你帮我改歌词，我帮你收集五百组人体生物电数据。”
谢蓝玉又喝了几口水，没拒绝，算是默许了。
路风一整晚无所事事，所谓的“入伙”就是把下巴搁在谢蓝玉肩头，时不时用吉他拨片轻敲键盘：“这里加个情感阈值，当双方心跳同步率超过90%...”
“这是严谨的算法，”谢蓝玉拍开他的手，“不是游戏。”
“可爱情就是最精妙的算法啊。”路风指着波峰处的噪点，“就像我总在这里加快——每次你靠近的时候。”
他突然抓住谢蓝玉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是不是还缺个情感变量？”
谢蓝玉触电般抽回手，键盘上的金属贴纸映出他泛红的耳尖：“我说过测试期间......”
“知道知道，约法三章。”路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腕间的心率监测仪闪着蓝光，“但谢老师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同步率......”
他指向屏幕，两条心跳曲线正在89%的阈值边缘纠缠，以某个频率诡异地重叠。
实验室的挂钟指向二十点五十分，谢蓝玉保存完最后一组数据，“明天再说。”
说罢关了电脑，转身就走。
路风望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突然笑出声。
-
隔天早上七点多，宿舍里几个室友睡眼惺忪，正准备洗漱出门。突然有人发现路风也在收拾书包，一问才知道，这人居然要去上课。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路大才子居然去选修课？”廖庆华惊讶得合不拢嘴。
谢蓝玉新增的第四章——必须按时去上课，不能无故旷课。
谢蓝玉提这要求时，一脸严肃，毫无商量的余地。路风还想讨价还价几句，可对上谢蓝玉的眼神，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他困得要死要活，把书本塞进书包，心里暗自想着，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谢蓝玉拿捏得死死的。
“路儿，你这怎么转性了，该不会是因为挂科太多痛改前非了？”
路风合上打哈欠的嘴巴，斜睨一眼室友，“你懂什么，我对象说的话，我能不听？”
三室友瞬间包围起来，“你谈对象了？？？？谁啊，哪个院的院花啊？”
廖庆华突然想起论坛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帖子，“我靠，你真和谢——”
他猛的刹住，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路风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俺的娘嘞。”廖庆华一脸震惊地摸出手机，打开论坛敲下一条评论。
[他俩是真的！！！]
路风得意地背起书包出门了，他恨不得让全天下知道自己在追谢蓝玉，造谣的人越多越好，最好能传到谢蓝玉耳朵里。
只可惜那人两耳不闻窗外事，网上的消息一点不关注。
路风一天的满课，睡了一节课，打了一节课游戏，半睡半醒听了一节专业课，现在他坐在最后一排，百无聊赖地敲着字。
【酷盖正在追人】：干嘛呢
【酷盖正在追人】：你干嘛呢
【酷盖正在追人】：我正在上课，听得可认真
谢蓝玉摸过桌上的手机，扫过这人新换的微信名，些许无语，他回了一条。
【随便】：认真还看手机
【酷盖正在追人】：课间休息呗
【随便】：四点半，刚上课，哪来的课间休息
【酷盖正在追人】：晚上还有一节选修课，太无聊了，你陪我来上吧
【随便】不来
路风吃了闭门羹也不气馁，左一句右一句，想起什么说什么。
他托着下巴琢磨，这就是在谈恋爱吧？多像啊。他还管我来上课，只有对象才会这么管。
路风越想越高兴，搜了一个[亲亲]的表情，给谢蓝玉发了过去。
谢蓝玉看着屏幕两眼一黑。
【随便】：再乱发就拉黑了
聊天框里跳出一句“好好好，不发啦，还害羞了。”
谢蓝玉大拇指来回划拉了一下，没再回复。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觉得有时候不清醒的是自己。
刚开学，实验室没什么人。谢蓝玉走到昨天的位置，桌面还留着路风没带走的酸奶瓶。
他把空瓶丢掉，坐下打开了电脑。
手机的震动没完没了，路风每隔几秒就会发消息，收不到回复便不停歇。
谢蓝玉点开对话框回了一句「实验室」，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键盘发出单调的“哒哒”声，日光从明亮的大片收缩成几缕残光，窗外彻底黑了下来。他揉着酸痛的脖颈点开建模软件，屏幕上的代码像流水般滚动，直到——
啪！
整层楼突然陷入黑暗，三十台电脑同时熄灭，谢蓝玉看向月色洒落的窗户，惊觉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摸着墙走到楼梯间，安全出口的红光映着紧闭的防火门——电子锁因断电自动启用了。
手机在兜里透出亮光，他摸出电量告急的手机，路风的消息已经排了一串。
正要查看，一个电话猛的打进来，路风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呢，王梓说你没回宿舍！”
“我在——”
屏幕骤然一黑，残留的电量耗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