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找到女道姑,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她,说道:“这孩子从此之后就必须生活在暗处,不能被人发现,就叫暗茗吧,我知道道长是个高人,麻烦你教她功夫,让她将来能够自保,我会抽时间来看她,但不必让她知道我是她娘,如若将来有机缘,我们母女,或许会有重逢之日。”
女道姑是信守承诺之人,从此之后就将暗茗带在身边,教她轻功,但女道姑就轻功卓绝,武功一般,加上暗茗在她身边不过一十三年,根本来不及学太多武功,女道姑就因病逝去。
王婆子得知女道姑去世之后,无奈之下,只得将暗茗接回荣塘,暗中养在别处,只说自己是暗茗的干娘,隔些时日就给她送些吃食,是以钱贵妃从来没有见过她。
待钱贵妃跟着金玄帝进宫之时,钱贵妃想让王婆子跟着她一起进宫,王婆子放心不下暗茗,就婉拒了钱贵妃,只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想再去皇宫那般复杂的地方,恰逢钱家当时在荣塘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钱智善索性携家眷一起进京投靠钱贵妃,但这些年,钱智善隔三差五的就往家里抬姬妾,根本就没怎么管过钱贵妃,钱贵妃跟他的感情也不深厚,只是他求到面前了,就在金玄帝面前提了一嘴,金玄帝宠爱钱贵妃,平日钱贵妃又从不逾矩,所以金玄帝很爽快的就赏赐了一座府邸和若干钱帛。
钱家在京城安顿了下来,而王婆子也偷偷将暗茗带来了京城,没想到却无意当中被钱智善发现了暗茗的存在,当时他已经在接触买卖尸体的生意了,正缺一个联络的人,这个人必须得由信得过的人来做,偏钱智善多疑,谁都信不过,发现了暗茗之后,他就暗中擒住了暗茗,喂她吃了一种慢性毒药,随即威胁王婆子,如果不按他说的办,就让暗茗毒发身亡,然后再卖给死掉的老头子配阴婚,王婆子无奈,只得答应帮钱智善做事,从此踏上了鬼媒婆的路。
在这期间,其实王婆子还跟钱贵妃有过一次联系,那是她无意中发现,钱贵妃的亲娘,之所以难产而亡,是因为在生产的时候,钱智善刚刚娶了一房姬妾,在她身上乐不思蜀,对所有事都不闻不问,下人去汇报的时候,他把人骂了出去,下人一直等了两个时辰,才找到机会再次禀报,钱智善才命人去请稳婆和大夫,而这个时候,钱贵妃的亲娘已经奄奄一息了,稳婆和大夫只来得及救出孩子,却没能将大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王婆子气不过,所以就匿名写了一封信,想办法将信送到了钱贵妃的手上,钱贵妃看到信之后,气得几日都吃不下饭,对钱智善仅存的一点恩情也消弭殆尽。
从那之后,钱贵妃和王婆子就没再见过面,钱智善告诉钱贵妃,王嬷嬷已经过世了,钱贵妃悲痛欲绝,从此之后就再没回过钱家,直到这次钱智善派人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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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苓这才总算了解了钱家的恩恩怨怨,钱贵妃抹了抹眼泪,对王婆子说道:“嬷嬷,你糊涂啊,钱智善那般威胁你,你为何不跟我说?”
王嬷嬷垂首说道:“我一直瞒着你关于暗茗的事,心中有愧。”
暗茗也才知道,原来王婆子就是她的亲娘,她泪流满面的道:“娘亲,你一直劝我,说一个人的生命最重要,让我无论如何要忍下钱智善这个人,怕我一时冲动杀了他,从此就没有解药,我也一直因为你对我好而对你言听计从,可若我知道你是我的亲娘,他敢如此威胁你,我绝不会让他活着,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我的亲娘呢?”
王婆子摸了摸她的头,哭道:“孩子,是娘对不起你。”
所有人都五味杂陈,审讯室里一时只有哭声,好半晌,王婆子才说道:“不管怎么说,我确实是昧着良心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伤害了很多无辜的女子,凌迟也好,下地狱也罢,我都认了,贵妃娘娘,上次我没有对你开口求救,造成了如今这难以挽回的后果,今日,老婆子想最后求你一件事,救救暗茗好吗?她太可怜了,她其实是个好孩子,她杀人,都是被我指使的。”
钱贵妃抿唇不语,暗茗摇头说道:“娘亲,若你活不了,暗茗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呢?不必让贵妃妹妹救我,我随你去便是。”
“傻孩子,别胡说。”王婆子殷切的目光看向钱贵妃。
钱贵妃思索片刻,问云苓,“云捕头,依你之见,此案该如何判罚?”
云苓恭恭敬敬的道:“主谋自是死罪不必多说,从犯手上有人命,按律法也当处以斩首之刑,但律法亦有云,若从犯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可依律法从轻处罚,只是杀人卖尸毕竟是重罪,即便是从轻,也当判流放,两千里起判。”
“好,那就按云捕头所言判罚,陛下以为如何?”钱贵妃毫不犹豫的答应。
金玄帝微微颔首,“朕没意见。”
王婆子和暗茗没想到此番还能保住性命,抱在一起喜极而泣,随后又一起叩首,“谢陛下,谢贵妃娘娘。”
钱贵妃微笑,“王嬷嬷,你自幼养育教导本妃,从无一日懈怠,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妃会派人护送你们母女流放,亦会给你们准备足够的盘缠,也会问钱智善把暗茗的解药要过来,到了那边,你们母女好好生活,切不可再有害人之心。”
王婆子立刻应了,云苓这时回禀道:“只是现在想定钱智善的罪,证据不足,除了王婆子的证词,再无其他证据,钱智善做事极为谨慎,并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定钱智善的死罪,钱贵妃并无任何犹豫,他害死她的亲娘,虽说给她找了奶娘,却从来没有再管过她,如今又因为他的贪婪,把奶娘逼上绝路,钱贵妃对他恨之入骨,听云苓这般说,钱贵妃也跟着发起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