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江一栩懊恼地皱起眉头，声音越来越小。
“没关系，我明白的。”
程可的话语让江一栩投去惊讶的目光。
她伸出拳头撞了一下他，语气爽朗：“你刚刚是和妹妹吵架了是吗？心情不好我能理解的。”
“我……”江一栩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程可疑惑地看向他，他沉默片刻，坦然道：“在白雪心里，我这个哥哥比不过蓝褚佑和罗时璟。”
程可脸上的疑惑更甚，“为什么要拿你和他们两个作比较？”
江一栩的眼神落在程可的脸上，饱含着复杂又沉重的情绪，他偏过头，声音低低的，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你也这么觉得吗？”
程可心里从未拿这几人作比较，顶多上次被罗时璟撵下车故意说蓝褚佑比他好刺了他几句。
看着郁闷的江一栩，她想了想，偏头笑盈盈地说：“才没有，学长是最温柔的！”
罗时璟我行我素，蓝褚佑内心温柔表面却冷淡，只有江一栩外表温和，且表里如一。
闻言，江一栩肉眼可见的一脸喜色，情绪高涨了起来，他满心欢喜地看着程可，想说点什么又咽了下去。
突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喜悦神色逐渐淡了下去，眼睛里浮现出满满的犹疑和不安，发出一声苦笑：“身边人几乎都这么说我，在你们女生口中温柔是不是和‘你是个好人’一个意思？”
“当然不是！”程可拍着胸脯自信满满道：“温柔在我这里是最高评价！”
江一栩的眼睛又被点亮，他颤抖着嗓音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那我能……”他额角滴下一滴汗珠，神色闪躲，又转而盯着程可的脚。
“怎么了？”程可不解地看着自己复原的脚。
下一秒，一双大手托着她的身体将她抱了起来。
“诶？！”猝不及防被抱起来，程可吓得颤抖一瞬，下意识抱住了江一栩的身体，两具身躯几乎贴在一起，惊慌的程可抬眸瞥见江一栩压不住的嘴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学长，你这是做什么？”她眉眼间明显一抹愠色，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江一栩。
江一栩原本藏不住的那一点笑意也彻底消失了，他僵在了原地，强装轻松模样解释道：“你的脚昨天才受伤了，今天还是少走路比较稳妥，我抱你回去吧。”
见他担心自己，程可脸色缓和不少，但坚持自己能下地走路，殊不知她这样坚持的态度反而惹得江一栩心中不快。
他眼底酝酿起浓浓暗色，偏过头躲开程可的目光。
“我没关系的！我知道，学长你就是太温柔了，凡事总把别人的需求放在首位，你也要好好考虑自己啊。你除了留学申请，最近还要准备期末考试吧，不要老把心放在我身上啦，我自己可以的。”
程可说完，趁着江一栩愣神的时刻推着他的肩膀跳了下来，稳稳落地。
她的脚踝没有传来丝毫疼痛，她摊开双手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瞧着江一栩，激动地展示自己刚刚那完美的一跳。
江一栩没有笑，怀中人落了地，像月亮逃离地球，他的眼里、怀里、心里都空落落的。
联想到那时她是怎样亲昵地依偎在蓝褚佑怀中，蓝褚佑又是怎样抱着她轻易地走了一路，他眼底的幽暗神色更加晦涩难明。
有杂念自内心深处破土而出，疾草一般疯长，直至遮天蔽日，缠绕上他柔软的心脏，像一株荆棘，长出的一颗颗刺扎进心房，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的疼痛和不安。
“学长？学长！”程可看着突然发起呆的江一栩忍不住大声喊道。
江一栩像是才回过神，勉强笑了一笑，“你说的没错，我是该专注学习。”
“我不是在说这个啦，”程可无奈道：“我是说快到饭点了，你是不是该去食堂吃饭了？”
“哦对，我是该去吃饭了。”江一栩虚虚地点了点头。
看着心不在焉的江一栩，程可蹙起眉头抬手探向他的额头，江一栩看了她一眼，睫毛轻轻颤动。
感受到对方额头正常的体温，程可喃喃自语着：“没发烧啊，怎么病恹恹的？”
突然之间手背传来更高的温度，程可吓了一跳，一看江一栩的手掌覆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低垂着眼眸，手掌将她整只手包在手心从他额头上拿下来，说：“没事，不用担心，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
他这一说，程可靠近看见他眼底的乌青，忍不住劝：“学长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想太多了，我相信你这么优秀一定可以达成目标的！”
江一栩露出无奈又疲惫的微笑，“我没想学习上的事。”
“那你想什么？”程可探究地眨眨眼。
江一栩湖泊一般的眼睛风吹似的轻轻拂过她的眉，眼，鼻子，还有嘴巴。
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有些干涩，“没什么。”
他移开眼咳嗽了一声，迈步向前：“去吃饭吧。”
程可跟上他，扯着嗓子喊：“我待会儿去吃饭，先回宿舍，不过没事，咱俩还是顺路。”
“很紧急吗？不急的话和我一起吃饭吧。”他低声问。
程可心虚地摸起了鼻子，“啊，这个嘛……”倒也不是紧急，只是想趁吃饭的时间避开两个室友。
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江一栩眼角流露出一抹苦涩的哀伤，“不方便就算了，拒绝我也没事的。”
“不是，学长，我在校外找了份兼职，包吃住的，我要赶紧回宿舍收拾东西去报到，所以没空一起吃饭了……”
“这样啊，你找的什么兼职？离学校远吗？东西很多吧，我送送你吧。”他一改哀伤神色，问起细节来。
程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我叫了车了，没什么，就是给人打扫卫生的，我的东西也不多，不用帮忙了，没事没事，不麻烦学长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江一栩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酸涩极了。
“呵呵，你没问题就好。”他的声调都沉了下去。
程可一心想着千万别让人发现她在蓝褚佑家打工，见到宿舍大门就快步跑了出去，边跑边冲江一栩挥手：“学长拜拜！发了工资请你吃饭！”
说完飞快地溜没影了。
留江一栩在原地哑然失笑。
他还真是……每次都留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