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褚佑。”
一句叫声把蓝褚佑惊了一下，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从房间外赶过来的程可。
程可眼眶微红，几乎气势汹汹地把手心里的祈福条摊到他面前，用哑了的嗓子质问他：“你把这东西找回来干嘛？”
看清她手里的东西，他眸光微顿，抬起头看见她红了的眼睛，下意识伸手去抹上面的泪水。
“别哭。”他柔声道，眼睛澄澈得像个孩童。
程可鼻头一酸，差点儿又掉下泪来，强忍着难过哽咽地问：“我的东西你全留着吗？”
他乖顺地点了点头。
她抿嘴别过眼去看天花板。
“我的书，我房间里的东西，你全留着吗？”
“……还有这个。”
声音响起时她听见他拉抽屉的声音，低头一看，只见他手心捧着两根红绳，虔诚地递给她。
她看着那两根褪色的红绳，泪花冒出来的同时嘴角也扬起来，做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蓝褚佑呆呆地望着她，像是被她搞糊涂了。
“你是不是傻，”她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却还是哽咽：“就算你留着这些东西，我们也回不去了。”
一说完这句话，蓝褚佑的眼神忽地黯淡，像灭了的星星。
时间像是停滞了。
最后，他嘴边浮现一抹悲伤的笑，低声请求：“留给我做个纪念，好吗？”
程可已经彻底转过头捂住了脸，飘过来一个模糊的“好”。
·
离上次蓝褚佑醉酒那天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俩人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那晚的事，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
本以为话都说清楚了，事情也该了断了，她向他提起让她回自己的公司去，他却说让她做够一个月，他们好给她开工资，言下之意还不能让她回去。
她虽然不高兴，但也同意了，毕竟只是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并不能改变什么。
这段时间蓝褚佑更忙了，有时候他在外面处理她接触不到的工作她就几天见不到他。今天倒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让她替他去参加顾心音的家长会。
到了学校，她先是看到了门口的榜单，仔细看了看发现顾心音榜上有名，成绩不错，上一次模考排在学校第37名，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她怕顾心音长大了她认不出来，走到教室看见顾心音的照片正好贴在优秀学生栏里。
她的模样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五官张开了，褪去了稚嫩，漂亮了许多。但有一点让程可很在意，她望着镜头的眼神是无神的，眼底下黑眼圈很重，看起来很疲惫。
教室里老师还在对学生嘱托着什么，她从那一张张或认真或走神的脸庞中找到了顾心音，她在走神，耷拉眼尾，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和学生说完，通知家长进去开家长会，学生们蜂拥而出时她一把抓住了顾心音的手，高兴地喊她的名字。
“心音！”
女孩儿惊讶地抬头，愣了一瞬：“程可姐姐……？”
“你还记得我！”
还不及多说，她连忙说开完家长会再来找她。
家长会无非就是说那些事，说孩子高三了家长要重视要支持，等到开完会，她走出来没瞧见顾心音，走到外边儿发现她一个人坐在花坛边。
“心音！”她跑着到她旁边。
“姐姐。”她抬头望着她，没了话。
“学习很累吧？”
“还好……”
“我看见了，你在优秀学生榜上，上次考了全校27名，好厉害！”
“嗯……”
见她兴致不高，她拉起她的手。
“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去喝下午茶吧。”
一路上她都很沉默，任由程可拉着。走了好一会儿才冒出第一个问题：“姐姐，我哥……”
“噢，你哥本来是打算来参加你的家长会的，但是临时有个会不得不开。”
顾心音犹豫地看向她，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他是不是不想来？”她出声道，神情低落。
“不是！”她否认，“嗯之前几次他不是都来了嘛，这次确实是来不了，但是不是派我来了吗？”
“姐姐你现在是？”她看起来很困惑。
“我之前去了b国念书，现在回来，暂时担任你哥的助理。”
顾心音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
她没说什么，到了一家甜品店给她点了些。
看着端上来的甜品，顾心音几分失神对她说：“姐姐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芒果布丁。”
程可笑了笑，帮她把鬓边的发丝别至而后，说：“当然记得，还有番茄炖牛腩和可乐鸡翅。”
顾心音没有动那块布丁，只是低头看着。
“不吃吗？是现在不爱吃了吗？”她疑惑，匆匆地说：“要不，我再给你点别的。”
就当她拿起菜单时，顾心音突然冷不丁地问：“姐姐你当年是因为我哥哥才出国的吗？”
程可一怔，忽然想起来当时的事情顾心音应该都知道，她勉强露出一个笑摇了摇头。
“不是，当年我小姑去世了，我想换个环境。”
顾心音瞳孔猛地收缩，捏紧了手里的铁勺，脸上掠过一阵慌张：“抱歉我……”
“没事。”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程可瞅着寡言的顾心音轻叹一口气。
“快吃吧。下午还有什么想做的，你要是想的话，我陪你一起。”
顾心音将一勺布丁送入嘴里，抬起眼怯怯地望着她：“我……我想去看看妈妈。”
“好，我和你一起去。”
据顾心音所说，她上次见蓝瑛还是在半年前，她此前从家里搬出去后，就一直住在原来爸妈，也就是顾心音和蓝褚佑的外公外婆的房子里。
她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身体枯瘦，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更憔悴了，发丝中多了很多白发，细密的皱纹爬满她的脸，浑浊的眼球蒙着层阴翳，空洞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仿佛看不见她似的。
明明不到五十岁，却像个快六十的人。
就是上次之后，蓝瑛被蓝褚佑强制送到了一家疗养院，她不愿意见他，他只求她能换去疗养院，不再对着已经故去的父母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