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回学校的路上，顾心音忍不住开心地一步一蹦，程可在身后看着她欢跳的背影，仿佛又看见了从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突然前面的身影一歪像是要跌倒，程可一步上前扶住她。
“小心！”
顾心音站住脚，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高兴地都找不着北了。”程可揶揄。
“姐姐，我还以为，我们家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她仰起头看着头顶郁郁葱葱的树影，“没想到还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程可摸了摸她的头，“时间能抚平伤痛，会改变很多事情。”
顾心音认真地看着她：“真的吗？”
她微笑着点点头。
顾心音面上踌躇，抬眼道：“那你能不能和我哥说一声，等我放假的时候，他有空的时候，一起去看望妈妈。”
“好。”她回得很快，默了默垂眸问：“心音，你不怨你哥哥吗？”
顾心音摇了摇头，低声说：“他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我不敢面对事实……”
“你也没做错什么。”程可捏了捏她的手安慰。
“我怕他怨我……”她的声音低下去。
“你都不怨你哥哥，他怎么会怨你。”她声音轻柔。
顾心音望着她，眸光微动，看了她许久才轻轻地说：“要是姐姐你是我的亲姐姐就好了……”
程可眼里染上笑意，回望她：“我也不介意现在多个妹妹。”
紫荆市的阳光温暖却不灼热，照在人身上就像有风的秋日披上一件毛衫。
两人在郁郁葱葱的树底下拉着手，相视一笑。
·
送顾心音回了学校，程可便马不停蹄地赶去公司，想把去疗养院的事告诉蓝褚佑，电梯门一开，好巧不巧看见一张眼熟的脸，正等在蓝褚佑的办公室门外。
她想往前的脚步一顿，走了进去，瞥见旁边的霏霏在冲她使眼色。
“姐姐~好久不见。”白婧柔看见她，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对着她勾起嘴角。
程可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她，她似乎放弃了甜美系风格，此刻半倚在门框上，眯着眼睛瞧她，脚踩一双高跟，身上穿了一套浅蓝色的剪裁得体的西装，妆容也换了淡雅大气的风格，看起来倒真像个职场女强人。
她警惕地望着她，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一旁的霏霏嗅到八卦的味道，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可惜，还没看到两个人交锋，蓝褚佑就从旁边的会议室走了出来，见到站着的二人愣了一下，擦过程可走向办公室，对白婧柔低声说：“进来。”
程可失神地望着二人走进办公室的背影，和关上的门。
“喔唷~你俩认识呀。”霏霏迅速凑了过来。
“不熟。”程可想都没想回答，眼神还停留在门锁上。
“唉，别看了，准是谈离婚的。”
程可疑惑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霏霏冲她眨眼：“女人的直觉。”
办公室内，一张离婚协议摆到白婧柔面前。
“签了吧。”蓝褚佑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
白婧柔低头，细长的手指摩挲着离婚的字眼，语气轻松：“这么着急签字，是因为她回来了吗？”
虽未明说，但“她”指的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和她没有关系。”他沉声道。
“那她怎么会在你这儿？”她扬眉问。
蓝褚佑皱眉：“与你无关。你该履行承诺了，我该给的都给了，答应你的话也都做到了，签了字我们就两清。”
白婧柔垂眼，手指在协议上敲着，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如果我说，我不签呢？”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说话也不耐烦了起来。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我不会因为一张纸就多让你几分利，同样也不会因为你签了字就不再和suehd合作，你不必一直抓着不放，我这次开出的条件不会再有第二次。”
“哼。”白婧柔轻蔑地笑了，“很多夫妻也不是因为情分才结婚的，多的因为利益在一起的，就算有情分，两三个年头之后照样回归平淡，用不着拿感情作借口。”
蓝褚佑黑漆漆的眼瞳无声地望着她。
“作为一个商人，说自己不在意那张纸，现在却又主动放弃利益，只为了让我签字，”她不甘示弱地回望他，一字一句地质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蓝褚佑似乎很无奈：“只是不想被规则束缚。”
话一出口，白婧柔冷哼一声，明显不相信，琥珀色的瞳孔深处似枯草地落下一颗炙热的星子，一落地便掀起一场大火，她望着他，眼中的火越烧越旺。
“我知道你，多难猜呢？不就是还想着念着程可吗？迫不及待跟我离婚然后好娶了她是不是？”她眼神不屑，说的话也是阴阳怪气。
“我说过了，这件事与她无关。”他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
白婧柔恶狠狠转身，“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们别想在一起！”说完就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
出门时，擦着程可的肩膀时还瞪了她一眼，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气息擦过她的耳尖，冷得掉冰碴的声音传进去。
“这次你可没那么好运了。”
她说这话时看过来的眼神散发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程可愣了一下，仿佛全身上下的血液被冻住，接着一股电流顺着脊椎猛地蹿上背炸开，让她整个人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莫名其妙。
她甩甩头，定了定心神，转身走进蓝褚佑的办公室，把家长会的内容和去看蓝瑛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真的？”他的话语夹杂几分不易察觉地颤抖。
她点点头，“蓝阿姨现在状态很好，我相信你和心音去看她，她会很高兴。”
“好，好，好。”他低头，难掩突如其来的慌乱。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等等，”他喊住她，“你……这次很感谢你，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都答应你，是要涨薪还是——”
她一顿：“我想回公司。”
他沉默了，眼中痛苦挣扎涌现出来，被他强压下去，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沙哑的声音传过来。
“再等等好吗？”
“不行，不能再等了！”她很决绝。
蓝褚佑痛苦地转过脸，她看见他在发抖。
就在她心生愧疚开始犹豫之时，他忽然开口了：“这周末……我们给你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