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来了”张浪关上门，将酒熟练的摆在桌子上，拿着水果倒在盘子里，走入厨房。
豉油味扑鼻，老旧排气扇努力工作，带走了一点点油烟。
秦大爷围着围裙，颠着勺，将手里沥干水的排骨倒入锅中。
滋！小味挠的上来了。
“我来洗好了，把汤端过去吧，枸杞猪肝，下火，马上就可以吃了，再炒个青菜。”
秦大爷头也没回，沿着锅边倒入秘制酱汁，盖上锅盖，将水槽里的青菜挪到一边方便他洗水果。
张浪捧着汤放在餐桌上，坐在那里看着简单的装修，看着一身围裙的秦大爷，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上次楼顶大战那金甲圣衣来自哪里？
实在再好推测不过了，衣服就是秦大爷的。
那么问题来了，李雨霖将那套衣服给自己，是因为早就预料到了张浪会遇到危险，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张浪也装作不知道，柴禁对他的评价张浪固然嗤之以鼻，但是他心中明白，柴禁说得没错。
“看似热情，实则孤僻。”
张浪自己内心也知道自己是个功利之人，那些热情只是一部分，就和呼吸一样，是他的本能。
人想要过得好点，就要糊涂一点。
过分剖析自己，发现自己内心的黑暗有什么用，自我厌弃然后了断么？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张浪前半段人生准则之一。
“发什么呆，不看电视么？”秦大爷将青菜端上桌，摘下围裙后见张浪还在那发呆。
“啊，哦”拿起遥控器乱按，电视台刚好播到《东海晚间新闻》。
“本台消息，东海7.21连环杀人案，嫌疑人方某某因财务纠纷连杀9人，于7月25日下午被警备处成功击毙于居所，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第二则消息，本台《午间新闻》及网上所传播的视频片段为某部电视剧片段，疑为黑客入侵特意传播造谣。
现已证实该视频与东海7.21连环杀人案并无关联，东海卫视已报警处理，请大家不信谣不传谣，东海卫视将保留进一步追责的权利。”
新闻插入张浪他们所拍的花絮，看着一本正经解释其中疑点的主持人，张浪突然有点无趣。
“不合口味么，怎么兴致不高的样子。”秦大爷给张浪倒了点酒“案子不是破了么？”
视频刚好播放到张浪金甲模样
张浪端起酒嗞了一口，突然道：“您到底哪方神仙？”
秦大爷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张浪，笑道：“憋半天就想问这个？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瞧您说的...”
“不过穿我法衣的样子还蛮有几分味道....老夫大名秦玉伯。”然后继续喝酒，也不看张浪。
张浪肃然，
东海作为一个国际化大都市，景点很多，摩天大楼，繁华的商业街，热闹的游乐城。
但是算得上历史遗迹的不多，其中城隍庙绝对排得上号。
此庙三国时期就有记载，明朝重建过一次，后面历经天灾人祸，近几十年又重新恢复香火。
里面供奉的城隍，正是秦玉伯！
怪不得金蟾子说张浪身上的是城隍法衣，之前张浪就有过推测，只是不敢断定。
秦大爷是城隍！
何谓城隍？
最早城隍的职责并不明确，南北朝时期就兴起了全国性的城隍祭祀，只是各地的城隍各有不同。
后来洪武帝登基，作为一个有着【明教】背景的皇帝，深知淫祀野祭的危害，随即封敕天下城隍，正式厘定城隍职责。
城隍：即上管人间善恶福报，下管阴曹幽冥。
主打一个全都管，正式将城隍定为官祀。
各地城隍一般由历朝历代已故的忠臣、英雄、品行正直的人担任。
古代每年都有城隍法会，甚是热闹，现代便少了很多。
但是这不包括东海城隍，东海城隍香火鼎盛。
秦玉伯正是洪武大帝所封东海城隍。
这其中还有一段轶事，秦玉伯本为前朝官员，洪武登基后招他为官，秦玉伯一直不受，后面洪武以他家人要挟，秦玉伯不得已出来为官，但也只是'受事不受职'。
直到秦死后，洪武将他封为城隍。
意是要他——生不为我臣，死即守我土。
如果从洪武算起来的话，秦大爷不是有700岁了？
好在前有金蟾子，那再来个城隍，张浪也就没有那么大惊小怪了。
“您真有个七百岁？”这句话就代表了张浪已经知道他的来历了
“阳寿和阴寿不可等同，城隍说到底是受的人间香火，桎梏很大，所以...”秦大爷点到即止。
“那风姨和雨霖...”
秦大爷摇头：“不能说，凡根底必定关乎其性命，我能告诉你，是因为你自己已经有了推测，她们要是想告诉你，你自然也会知道。”
“那就换个问题，香火，我听有个家伙说，成神三步是凝聚神性、点燃神火、升格成神。
香火对神仙有什么用？”
“香火换个时髦点的说法就是信仰，是凝聚神性的一种方式。”
“神性到底是什么？”
“要看你怎么定义了，比较主流的说法就是人类潜意识之海诞生的一种精神力量。
这种力量通过信仰的渠道流向某个特定目标，到达一定体量之后便可称之为神。”
张浪若有所思的道：“就像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在地表蔓延，不停的分支，流经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名字，譬如黄河与它的支流？”
见秦大爷点头，张浪却忽然想起什么
“那神仙也会死么？”
秦大爷笑了：“为什么不会，你身上的神格哪来的？如果用你的比喻，那神格就是江河湖泊，神性衰竭的神和干枯河川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身上的神格其实是来自已故的神明么？”
“应该是，而且不是本地神。”
嗯，还是个外国神，不知怎么会从天上砸到自己脑袋上。
“您不会一眼就看出来我身上藏有神格吧？”
“夜里萤火，你说呢？”秦大爷笑咪咪的道：“本来上面让你过来就是为了藏木于林，顺便用我们的神性撑着你身上的神格不会骤然崩塌，只是可惜...”
可惜的话柴禁已经说过了，覆水不可收，张浪也没有在意。
“谢了大爷”张浪低头碰杯。
张浪明白，就自己的那点小恩小惠根本不值得别人出手。
秦大爷将酒杯一顿，手突然放到他头上乱搓，笑骂道：“臭小子，心思太深了，你大爷我阳寿七十有七，在那时候都算长寿的，你当为何？”
张浪摇头倒酒
“从心所欲，不愈距罢了”秦大爷哈哈哈大笑
酒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