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突然的变化给江瑾吓了一跳，在刚刚那个瞬间，苏灵就好似从无边血海中爬出的罗刹，那几乎快要凝为实质的杀意与血气，让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对方撕成碎片。
“你……你没事吧？”江瑾咽了口口水，惊疑不定地问道。
不仅是江瑾惊疑，苏灵自己也有些惊惧，要不是戮仙剑的那声剑鸣守住了她最后的意识，她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一具被杀意控制的行尸走肉了。
而且什么神名？什么柄权？刚刚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疑惑如潮水席卷苏灵的大脑，她自己都尚且没能理清思路，又如何能够回答江瑾的疑惑呢？虽然自己现在好像确实没什么事，但先前差点被控制的感觉，还是让苏灵一阵后怕。
她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陷入之前的状态，身体犹如被埋下定时炸弹的感觉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不过好在苏灵并非孤身一人，她理不清的思绪戮会帮她理清，无论如何，戮永远都会陪在她的身边。
“杀戮的柄权果然在祂手上。”戮一副果然如此的态度，将苏灵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她顾不上担忧自己的江瑾，因为她急需知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戮点了点头，她微微皱起眉头整理着词汇，想要用最简短的语句将事情解释清楚，“在解释你目前的情况之前，你要先知道一件事，这个世上是存在神灵的。”
苏灵有些急，忍不住打断道：“我知道，刚刚有个声音告诉了我什么‘神明转移，柄权移交’。”
“你怎么理解这句话的？”戮没有直接顺着苏灵的话往下说，而是抛给她一个问题。
苏灵想了想，“神位转给了我，然后祂的力量也送给我了？”
“你所理解的神明，第二字应该是明天的那个明对吧？”
“对。”
“你的理解有误，那句话中的神名，第二个字是名字的名字，意为神灵的名字。”
这番话勾起了苏灵的兴趣，她自己都没注意到，那原本想要赶紧知晓真相的急躁不知在何时抚平，说话的语调也变回了原本的平静。
“怎么说？”
“执掌规则者被称之为神，而神普遍拥有两个名字，被普罗大众所知的为神名，例如光明神、月神、血神之类，像是称号一般被世人熟知的即为祂们的神名。”
“而神除开神名之外，还拥有着只属于祂自己的‘真名’，真名会在成为神的那一刻被隐去存在，因为规则将与神的真名绑定，真名是规则的载体，亦是神灵力量的源泉。”
世界最本源的秘密之一从戮的口中娓娓道来，苏灵听得目眩神摇，这等涉及力量天花板的辛秘，真的是自己这个刚入超凡的小菜鸡能听得吗？
混乱的大脑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思考能力，苏灵缓了缓后突然意识到，按照戮的这个解释，那之前转移给自己的，岂不是某位神灵的真名？！
而按照真名承载规则的说法，现在的自己难道已经掌控了某种规则，拥有比肩神明的力量了？！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眼见苏灵的白日梦就要启航，戮当即一盆冷水就往下浇，美梦泡泡还没成型，就被直接浇爆了。
“要不是我转移封印了杀戮的柄权，你现在已经是一台没有任何意识的杀戮机器了，真当柄权是那么好承载的？”
苏灵噎了一下，却也没什么办法反驳，毕竟自己的意识被污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有戮在，她现在就算真的有媲美神灵的力量，也没有那个福气去享用。
不过得知戮已经将柄权封印，苏灵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至少她知道自己应该不是定时炸弹，不会毫无征兆地进入那种被杀戮欲支配的状态。
“所以，白灵是哪个神明的真名？”
得益于戮平时冷水泼的多，苏灵现在接受现实的速度可谓相当之快，虽然与无敌的力量就这么失之交臂，但她完全没觉得可惜，因为她相信有戮帮助的自己，假以时日也能抵达那个高度。
所以她并不纠结柄权本身，而是好奇转移给自己的神名原本的归属。
“……”戮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搜肠刮肚，她想了许多赞美那位伟大存在的言辞，但最终却没有一句宣之于口。
余留下的，只有一声遗憾的哀叹。
“只是一个连神名都不被世人知晓的无名之神罢了。”
苏灵不明觉厉，既然戮没打算再往这个话题上细说，她也不会再去追问，只要知道自己的身体安然无恙，那她就放下心了。
于是整理好心情的她朝江瑾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回答道：“安心，我没事。”
江瑾看向她的目光依旧保持狐疑：“真的？”
“当然，你就当我刚刚是鬼上身了，安心，我真没什么事。”
听完这番话，江瑾又仔细地将苏灵上下打量了一遍，那种暴戾、似乎要将一切生灵屠杀殆尽的气息，确实完全消失了，现在的苏灵和她第一眼看到对方时没有任何区别。
至此，江瑾才姑且放心，续上之前突兀断掉的正事，“我解释一下之前为什么试探你，我的敌人目前是整个对策局，我得确定能来帮我的人实力够格，而不是打起来之后拖我后腿。”
这话说得可谓是相当不客气，不过苏灵并不在意，因为会觉得冒犯的只会是‘拖后腿’的人，而她显然并不在其中。
况且她也能够理解江瑾的心理，对方的行为简直可以说是与整个世界为敌，而这时有人说想要帮她，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肯定都要先试探一番。
目的可能无法在战斗中知晓，但实力、心性、性格，却能够在战斗之中窥探一二，前者不必多说，打完一架啥都知道了，外强中干之辈上手就得露馅。
而后两者，则可以在战斗风格中知微见着，性格是组成战斗风格的重要部分，虽然不可能了解的有多全面，但鉴别一个人是否值得信任却是勉强够用。
“嗯……我能够理解。”苏灵笑着给出自己的回答，但还不等江瑾露出什么表情，那丝笑意就变得略显玩味：“但你就不怕我知道之后不和你合作吗？”
这是江瑾计划的最大漏洞，如果找到她的人实力不如她，那么打完之后生杀予夺的权利自然落在江瑾手中，愿意与对方合作也好、不愿也罢，最终的决定权在江瑾手上，她能主动控制风险。
但如果找到她的人实力与她相当、或比她更强，那选择权可就与江瑾无关了，若是最终选择合作还好，那就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可一旦对方不愿与她合作，那留不下对方的江瑾，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暴露在阳光之下，由暗转明之后再想转暗，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到那时，江瑾必将满盘皆输。
“如果是这样，那也是我的命。”江瑾的神情很平静，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无缺的计划，绝对的完美只存在故事当中，任何的计划都会存在风险。
江瑾面对计划中的漏洞相当坦然，虽说各种故事里都会有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桥段，但真当无可抵抗的命运降临，也只能哀叹一句时也命也。
在决定扬起反叛的旗帜时，江瑾就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任何结局了，如果命运注定她失败，那她也无话可说。
看着江瑾不似强装的平静，苏灵收敛起戏谑的笑容，她沉默地盯着对方看了几乎五秒，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这笑声很纯粹，不掺杂任何嘲笑与讽刺，就只是单纯的对视久了忍不住笑而已。
“我饿了，要不你请我吃顿饭吧？”
苏灵用力抿了抿嘴，强压下笑意的同时，转身朝向大礼堂的出口，本就是临近午饭的时间，她又和江瑾打了一架，哪怕吃了不少小吃，此时肚子也传来饥饿感了。
听到苏灵的话，江瑾也不由得勾起一丝轻松的笑意，她率先迈步走在前面为苏灵引路，语气中那如释重负的感觉怎么也藏不住。
苏灵给她的压力很大，虽然试探中她没有使用全力，但苏灵又何尝手段齐出？真要以命相搏，江瑾没有必胜苏灵的把握，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她非常不想对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我知道一家味道相当不错的餐厅，我是他们家的常客，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