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苏白生愣了一下，惊讶道：“殿下，明日监察院的那帮人可也要弹劾你，要是再加上刑部，你哪里招架得了？”
李牧无所谓地摊手道：“那就不招架呗！反正本宫又不去上早朝，这可是父皇亲口说过的！他们要弹劾，就随他们折腾去，反正本宫又不是没被弹劾过。”
“这……”
苏白生咧了咧嘴。
他知道之前有一次在朝会上，监察院的御史弹劾太子。
结果太子当场跟御史院的人打了起来。
然后皇帝把太子骂了一顿，不允许他再来上早朝。
苏白生沉吟了两秒，说道：“殿下，臣还是觉得不妥，殿下若不上朝会，难道任由刑部和监察院的人随意弹劾您？万一惹怒圣上怎么办？”
李牧嘿嘿一笑道：“他生气怎么了？好像他平时不生本宫的气一样，大不了抽本宫一顿！难不成还真能把本宫给杀了？”
苏白生听到这话，嘴角顿时一阵抽搐。
这太子绝了！
不过对他来说，好像这些确实算不是什么大事。
别人如果被御史弹劾，会被吓得三天吃不下饭，但太子可是每天都被御史弹劾的主，逼急了甚至敢跟御史干架的狠人。
这一刻，
苏白生终于理解了苏解忧那句‘太子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这句话。
如果放在以前，太子断然不可能有这种反应。
要么会大骂武成帝。
要么就是冲到朝会上，跟监察院和刑部的人干一架。
但现在却能笑出来。
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再加上刚才，太子知道苏解忧是女子之身，而且还身在大理寺任职，竟然毫无反应。
这种感觉……
如果非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超尘脱俗’。
这样的太子，或许……
苏白生咬了咬牙，脸上满是挣扎。
该按照太子说的做吗？
如果不这么做，刑部肯定可以给他造成天大的麻烦。
但如果这么做了，虽然可以避免麻烦，但却相当变相地告诉所有人，他属于太子一党了。
这时，
李牧拍了拍苏白生的肩膀，道：“本宫说得这么清楚了，苏寺卿是还有什么担忧的吗？是……担心别人说你投靠本宫了？”
他揽下三司会审的督办权，不就是为了拉拢三司么？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在这之前，
大理寺只是因为三司会审而配合他，但只是工作上的配合而已。
等三司会审过去，大理寺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系，更不会成为他的支持者。
但只要在明日的朝会上，苏白生把问题推到他身上，那这大理寺就算是与他绑定到一起了。
以苏白生的聪慧，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
就是不知道，他会如何抉择。
苏白生神色凝重地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这时，
苏解忧从床上下来了，神色严肃地说道：“爹，按照他说的做吧。”
“解忧，你也认为爹应该这么做？”苏白生问道。
显然苏白生非常信任他的这个私生女。
苏解忧点头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皇权之争，你身为大理寺卿断无置身事外的可能！区别只是什么时候站队，以及站得对不对。”
“苏解忧，你别乱说话。”苏白生焦急地低声道。
说着，偷偷地看了一眼李牧。
当着太子的面，竟然说这种话，这就是大逆不道，若是太子治他们的罪，他们全家都得完蛋。
“没事的爹。”
苏解忧道：“女儿的感觉不会错，太子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想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些问题。”
李牧无所谓地摊手道：“确实！本宫确实不在意这个。”
苏白生感慨地看了一眼苏解忧。
自己的这个女儿，虽然只是私生女，而且还是没有身份的私生女，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
但却也是他所有孩子里面，最聪慧、判断最为敏锐、最有见解的一个！
这时，
苏解忧继续冷静的道：“还有，爹，殿下已经知道我是女儿身，更知道你我之间的父女关系，从某方面来说，我们只能和太子殿下一队，爹您觉得呢？”
苏白生神色一惊。
是啊。
有这个破绽在，若他还想支持其它皇子，李牧随时可以利用这个消息，让他们苏家置于死地。
“你们多虑了。”
李牧笑道：“本宫不是你们想的人！放心，本宫说到做到！不管你们如何选择，本宫都不会拿这件事情制造文章，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苏白生咬了咬牙，手指的意识地摩擦着袖口，眼中满是挣扎之色。
他不清楚地知道卷入皇权之争的危险。
但苏解忧女扮男装的事，说大了就是欺君之罪，这就像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太子可以随时用这把剑灭了苏家。
这一刻，
苏白生突然想起太子的异常反应。
从朝堂上从容应对昭王，以及后来利用沈砚之来打压刑部，如此种种，说明这太子绝非表面表现出来的平庸之辈。
李牧也没有催促苏白生，而是自顾自的喝着茶。
他知道，苏白生这是在权衡利弊。
整个厅堂中，三人都静静的待在那里，只有蜡烛的火光忽左忽右的闪烁。
“也罢。”
苏白生拳头有些颤抖的说道：“解忧的分析很对，臣确实没有退路！从今日起，臣苏白生听从殿下吩咐。”
说完，
直接向李牧单膝跪下。
李牧赶紧扶起苏白生道：“苏寺卿言重了！您是长辈，以后我还要向您多请教才是。”
又聊了几句后，李牧就起身告辞了。
来的时候，本来忧心忡忡。
但如今离开时，李牧心情却极为不错。
他也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把大理寺给掌握到了手中。
那刑部本来想给大理寺制造麻烦，同时来限制查案的进度。
结果却变相的，把大理寺推到了他这边。
算是帮了他的一个大忙啊！
待李牧离开后，
苏白生脸色严肃的向苏解忧问道：“解忧，经过你的观察，对这个太子，你怎么看？”
苏解忧反问道：“爹是想问，太子能否荣登大宝？”
“嗯。”苏白生点了点头。
苏解忧沉吟了两秒后，回道：“不知道，但女儿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更绝不甘于人下！假若他不能为帝，则大武……将不存，且必伴随着血雨腥风。”
“唉……”
苏白生长叹一声，随后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放在蜡烛上缓缓燃烧。
“这是什么？”苏解忧好奇的问道。
苏白生声音低沉的道：“给魏相的示好的退路，但现在，这条退路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