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里,桃露瞬间就忍不住了,眼眶一红,只是把哭声给憋了回去。
温慕言轻轻一笑,他的脸色苍白虚弱,车里却也就他才能笑出来,“哭什么?”
桃露开口不满道,“明明主子身体又变差是陛下的原因,结果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就是故意的。”
这话让温慕言微微挑眉,萧淮瑾也把头抬起来看向桃露。
温慕言慢悠悠开口,“知道你这句话要是被人听了去,会有什么下场吗?本王也保不住你。”
桃露吸了吸鼻子,“奴婢知道,所以奴婢说得很小声,马车又遮得这般严实,连最近的车夫都听不到。”
萧淮瑾微微皱眉,提醒道,“隔墙有耳,而且王爷会被你连累。”
话一出,桃露就闭上了嘴,她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时气急了,胆子才这般大。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要是再害得主子在雪地里站一夜,恐怕直接……
她吸了吸鼻子,“对不起主子,奴婢以后不会乱说的。”
温慕言摇摇头,“没事,好歹这次还留了一条命,就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要是几年后没死……”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场的人都明白。
几年后若是没死,皇帝不会再放过他,随意给他安排个罪名,到那时,恐怕会更惨。
萧淮瑾缓缓开口,“王爷,你会活得很好的,几年后不会有这个顾虑。”
温慕言瞧了他一眼,“宝奴,好好待在你的冷宫吧,往后没了本王的折磨,你会开心的。”
萧淮瑾不想回冷宫,但他也不能留在王府。
他需要去做一件事,一件昨晚上决定了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待在车内,又跟在温慕言身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其实没有什么自己的东西可以拿,要拿的,都是温慕言给自己的东西。
耳坠,手帕,巾帕……
萧淮瑾看着这些东西,全部都放进自己的包袱里,其他的什么都没带。
温慕言留下的那些厚衣服并不适合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所以只能留在这里。
会被扔掉吗?
萧淮瑾站在门口,看着温暖漂亮的屋子,这已经不能被称作柴房了,早就被温慕言给改变了。
收拾好东西之后,他来到温慕言的屋外,轻轻敲了敲门。
听到温慕言的声音,才推门进去,屋里暖烘烘的,时不时有煤炭燃烧的声音。
他看向躺在软榻上的温慕言,现在甚至不是大病初愈,整个人躺在那里,比之前更加脆弱。
“本王还以为你会直接离开。”温慕言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只能率先开口。
他把书放下,看着萧淮瑾身上的粗布衣裳,有些不悦道,“本王不是让人给你衣裳?”
虽然比不上自己的,但也是许多人穿不起的。
不会打算穿成这样去边疆吧?
但自己是铁人吗?
【宿主,你要帮他吗?在他去的路上,给他卖便宜的衣裳什么的。】
温慕言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不用。”
担心归担心,萧淮瑾作为主角,不可能这些困难都解决不了。
萧淮瑾脸色未变,“回冷宫不适合穿那些,被宫人看到会偷去卖掉,多谢王爷好意。”
说着,他停顿了几秒,接着开口,“王爷,过几日,我还能来一次王府吗?”
温慕言眼里带着几分诧异,没有问原因,也不需要问原因,“不能,怎么,殿下当下人当上瘾了,打算最后伺候本王一次?”
萧淮瑾面不改色地开口,“对,那王爷应允吗?”
他看着温慕言复杂的神色,嘴角缓缓上扬,“怎么,王爷怕了?”
温慕言皱眉,“本王怕什么,你愿意来伺候便伺候,若不是陛下非要你回宫,宝奴这个下人本王还用得很顺心。”
他现在的话对萧淮瑾已经没有了半点攻击力,听在耳朵里,像是撒娇一样。
等萧淮瑾拿着包袱离开屋子,温慕言才恢复了刚才嘲讽的神色,“小肥,你猜他过几天要做什么?”
【偷亲宿主?还是偷摸?反正不可能是真的来伺候你的。】
温慕言轻轻一笑,“这次,可没那么简单。”
要走那么久,还留下自己一个人在京城,萧淮瑾怎么可能不留一点儿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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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时间,温慕言的身体渐渐有了好转,也不再撕心裂肺地咳嗽,只是脸颊依旧苍白。
晚上,他正要沐浴,萧淮瑾突然从窗外跳进来,笑吟吟看着自己。
“王爷。”萧淮瑾嘴角带着一抹浅笑。
温慕言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萧淮瑾看着他把衣裳重新穿上,知道自己来得正巧,“王爷忘了上次答应我的了?”
温慕言眨眨眼睛,对着他坦然地伸出手,“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上赶着伺候人的,宝奴?”
萧淮瑾一边帮他解开腰带,一边低声回应,“宝奴是王爷取的,我不就是专门伺候王爷的吗?”
随着衣裳慢慢落在地上,温慕言的身子坦诚地出现在萧淮瑾面前。
萧淮瑾眼底没有旖旎,反而全是心疼。
又瘦了很多,再瘦下去,就只剩下皮包骨了。
温慕言见他迟迟不动,心里有些没底,“小肥,生病的身体很瘦?”
【当然了。】
“很丑?”
【当然……】小肥突然反应过来,安慰道,【一般来说是的,但宿主别担心,虽然你很瘦,但不会瘦得没有美感,毕竟之前征战沙场,再怎么还是有点底子的。】
温慕言闻言,放弃了自己兑换道具的想法。
虽然这个世界可能并没有负距离接触,但他到底还是有些在乎形象。
就算是剧情人设,也不想自己变得太丑。
他泡进浴池里,没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身后某人擦拭的动作也渐渐变慢,被一个健壮炽热的胸膛替代。
温慕言眼睫轻颤,似乎想要醒过来。
身后的萧淮瑾,看着被自己圈在怀里的人,低头在温慕言的脖颈上落下轻轻一吻。
他知道温慕言随时有可能会醒过来,又或者,对方根本就没有睡着。
可他一开始想要的,就是这人没有睡着。
这样,温慕言才能记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