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屋中,陈雍却是看到了两个熟人,正是姜氏姐妹。
“两位长老,许久不见,还是这般漂亮啊。”
姜黎轻哼一声,“少油嘴滑舌了,这么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记了呢。”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们啊……况且我每次回来的时候,你们都有事离开阴阳家了,想见你们,也见不到啊。”
两女闻言,心中一喜,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沉默半晌之后,姜黎才开口道,“你来这里,莫非也与云中君一样?”
陈雍闻言,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变得郑重起来。
他目光扫过屋内略显简陋却收拾得干净的陈设,最后落回姜氏姐妹身上,坦然道:
“我确实是为扶桑神木而来,但我的方式,与云中君不同。”
姜黎撇了撇嘴,显然不太相信:“哦?有何不同?难不成你是来送温暖的?”
“黎儿。”妹妹姜怜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后看向陈雍,“陈护法,我相信你,还请明言。”
陈雍没有绕圈子,直接说道:“云中君欲强取豪夺,视神木为无灵之物,视虞渊护卫为草芥。
此法不仅霸道,更愚不可及。扶桑神木乃上古圣物,自有灵性,岂是暴力所能屈从?强行索取,只怕未得其利,先受其害。”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看向了一旁一言不发的的石岩:“我奉东皇阁下之命前来,是希望能与虞渊部落做一场交易。
阴阳家可以满足贵部的一些需求,无论是修炼资源、庇护,还是解决部族面临的某些实际困境,以此来换取贵部自愿提供一缕神木本源之力,助蜃楼东渡。
姜黎和姜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她们姐妹二人的部落,与虞渊有些渊源,在得知掌教想要扶桑神木的时候,她们虽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但可以从中周旋。
这也是这些蜀地之人能在外围生活,而不是被云中君带走的原因。
如今,听到陈雍想与虞渊部交易,她们心中也有些欣喜。
“这真的是掌教的意思么?”
“嗯……前些日子,我去了燕楚旧地一趟,并不知道此事,要不然,一开始,这件事就是我负责了,哪还能轮得到云中君?”
“这倒也是,毕竟他只是一个长老,而你可是掌教最器重的护法。”
……
一旁的石岩长老始终沉默的坐在主位。
他听着陈雍与姜氏姐妹的对话,尤其是陈雍对扶桑神木灵性的尊重以及对云中君粗暴手段的否定,紧皱的眉头松动了一瞬。
他与姜氏姐妹相识多年,深知她们性情。
两人心思通透,绝非轻易信人之辈。她们能与陈雍如此交谈,甚至言语间透露出对他的信任,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加之陈雍“护法”的身份,以及他话语中透露出的“前些日子不在,否则轮不到云中君”的意味,都让石岩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在阴阳家内地位不凡,且可能与云中君并非一路人。
陈雍察觉到石岩审视的目光,他并未回避,坦然与之对视,眼神清澈而诚恳。
良久,石岩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如同山石摩擦:“交易……说得轻巧。
我虞渊部落世代守护神木,视其为图腾与性命。神木之力,岂是寻常之物可交换?”
陈雍心中微定,知道机会来了。
他微微躬身,态度谦逊而尊重:“石岩长老,正因神木非凡,我等才更应以虔诚之心待之。阴阳家传承亦源远流长,或许有些东西,正是贵部所需。
长老不妨直言,虞渊如今有何困境?或有何求而不得之物?但凡阴阳家能力所及,必不推辞。”
石岩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
部族的困境……确实存在。蜀山并非世外桃源,近年来山中异动频繁,猛兽凶戾,更有不明势力在外窥伺,部族生存压力日增。
而且,自始皇一统好之后,大多数选择出山,去看看这新的天地,部族中年轻一辈对古老传承的兴趣日渐淡薄,如何将守护的信念与力量传承下去,也是他心头大石。
姜黎适时开口,声音温和:“石岩长老,陈护法与阴阳家其他人不同,他既提出交易,想必是真心想寻一个两全之法。
云中君行事酷烈,非我等所愿见。若能借此机会,为虞渊争取到一份保障,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姜怜也附和道:“就是,老头儿,总比跟那个整天阴着脸的云中君死磕强吧?
陈雍这家伙虽然有时候油嘴滑舌,但答应的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姐妹俩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了石岩摇摆的天平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看向陈雍,沉声道:“扶桑神木,乃我族圣物,其本源之力关乎神木存续,绝不可轻予。不过……”
若你阴阳家真有意交易,倒也并非完全无法可想。神木每甲子会凝聚三滴‘扶桑露’,蕴含至阳生机,或可满足你所需。
但,换取的条件,绝非寻常!”
陈雍心中一动,扶桑露?听起来比直接夺取扶桑神木更为温和,也更具可行性。
“长老请讲,需要何物作为交换?”
石岩伸出两根手指,目光灼灼:“第一,阴阳家需承诺,在我虞渊部落遭遇外敌或无法抵御的天灾时,出手庇护三次!”
“可以。此事我不仅可代表阴阳家应承,亦可代替帝国答应。”
“第二,我族传承古籍有所残缺,尤其是关于引导年轻族人感应自然、沟通神木的初阶法门失落大半。
听闻阴阳家藏书阁包罗万象,需允我族选派三名聪慧子弟,入藏书阁参阅相关典籍三年,不得干涉!”
这个条件,涉及到了阴阳家的核心传承之地,不可谓不重。
但陈雍只是略一沉吟,便点头道:“此事我需要禀明东皇阁下,但我会尽力促成。可限定参阅范围,且需有专人陪同,确保不外泄阴阳家核心秘术。”
见陈雍答应得如此爽快,且思虑周全,石岩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
他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了点头:“既如此……老夫便信你一次。待你取得东皇阁下明确首肯,立下契约,扶桑露可予你一滴。”
一滴甲子方能凝聚的扶桑露,其价值无可估量,但也显示了虞渊护卫的底线与谨慎。
陈雍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知道,这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他拱手道:“多谢石岩长老信任。我这就回去禀明东皇阁下,尽快促成此事。”
话音落下,陈雍便欲带陈曦离开,可这时,小家伙却是有些不愿了。
“父亲,我们这就回去了?我还没和小虞姐姐玩呢……”
闻言,陈雍一笑,看向了姜氏姐妹,“那小曦就留在这里,待到晚上的时候,你们帮我送回来?”
“没问题……”
“那你就在这玩吧,不能调皮,还要听两位姨娘的话。”
“好的,父亲!”陈曦欣喜应下,随后便蹦蹦跳跳的朝着木屋外而去,见此一幕,陈雍不禁一笑,随后,便对着石岩行了一礼。
“那我这就去找掌教商议,告辞!”
“大人慢走……”石岩还了一礼。
目送陈雍离开之后,石岩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向姜氏姐妹,打听起陈雍的事迹,听完之后,他这才放下心中的担忧。
尤其是得知,他是始皇陛下身边的红人,更是为自己的选择庆幸。
他其实很清楚,扶桑神木不仅是阴阳家的目标,同样也得到了帝国的默许,他们虽有能力抗衡一下阴阳家,但面对上帝国军队,他们绝无胜算。
若是顽固到底,不仅会失去扶桑神木,甚至连自己的部族,也会消失在这片大地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