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以，但是我想应该只要抑制住那些风险，我们两个人的合作应该是不会受限的吧？”
对于安可解释的原因，他似乎也已经接受了。
「当然，嗯，我们也并非是敌人，好不容易碰到能说的上话的人。
我，只是不想让你变成我的敌人。」
格里弗感受着带着杀意的话语浑身一颤“我也不想，那最后一点呢。”
「第三，策应。
在未来某个不确定的时间点，我可能需要你在圣城之外，对教会的某些人或势力，施加非军事的、政治或经济层面的压力。
可能是舆论引导、贸易限制、或者外交上的‘关切’。
具体目标、时机和方式，我会提前告知。
作为对此潜在风险的补偿。
在我们合作期间，我会优先向你提供我‘复现工程’中产生的、适合王国现状的次级技术成果和应用方案。
比如，更高效的耕作工具设计，或改善民生的基础医疗消毒方法。这将有助于你稳定基层，积累民心。」
格里弗深吸一口气，第三条最模糊，也最危险。
直接干预教会内部事务？这简直是火中取栗。但安可的补偿同样诱人。
能直接惠及民生、巩固统治根基的技术。这比武器更能解决他内部的困境。
而且，“次级技术”的表述也划清了界限，核心机密她显然不会给。
他需要权衡。
“策应的范围和程度，必须提前明确，且不能危及王国根本。”
格里弗沉声道，这是他的底线。
“我无法承诺无条件的支持。
但若时机、目标、方式合理，且符合王国利益，我会尽力而为。民生技术，我接受。”
安可对他的回应似乎在意料之中。
「很好。这三件事，是我目前能提供，且你需要能提供的核心合作内容。
它们基于互惠，你获得技术验证的成果和潜在的新材料应用，为王国积累力量赢得时间。
我获得宝贵的实践数据和反馈，以及一个关键的外部支点，加速我在圣城的布局。
我们各自在能力范围内解决对方的瓶颈。」
她身体微微后靠，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姿态放松了些，但眼神依旧冷静。
「陛下，这不是施舍，也不是基于同乡情谊的援助。
这是一场基于理性判断和共同需求的实验性合作。
实验能否成功，取决于我们各自在各自战场上的执行力，以及」
她顿了顿，「信息传递的可靠与及时。你准备好了吗？」
格里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与压力。
安可的条理清晰、目标明确，甚至有些冷酷的务实，反而让他更添信心。
她没有许诺立刻改变一切，而是规划了一条需要双方共同努力的、充满挑战但切实可行的路径。
“我明白。”他沉声道，若破釜沉舟。
“沙盒、数据、样本、渠道、策应。我会履行我的部分。
至于信息传递的可靠”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洛莫老师有办法。这点请放心。”
「这点我也不会让你们自己一个人研究，我自己也有研究，这点应该不成问题。」
安可微微颔首，似乎对洛莫的能力有所了解。
「那么，初步合作意向达成。
具体细节，比如第一个解锁‘钥匙’的传递方式、初期需要反馈的数据重点、材料清单的获取途径，我们可以在离开前敲定。」
她看了一眼壁炉旁计时的沙漏。
「时间所剩不多。」
格里弗立刻道“好！我马上让人准备空白契约卷轴，核心条款由你我亲自烙印精神印记。
细节条目让洛莫老师与您的，护卫阁下协商补充？”
他看了一眼门口，意指阿斯拉。
「可以。」安可同意。「效率优先。契约是形式，执行力才是关键。」
格里弗迅速起身，走到门边，低声对门外的洛莫吩咐了几句。
洛莫领命而去，行动迅捷。
房间里暂时只剩下两人。
格里弗坐回位置，看着对面白发棕眸的少女，一种奇异的联结感油然而生。
不再是孤独的异乡人，而是有了一个身处风暴中心却同样冷静的，合伙人。
也总感觉跟自身所想的每一种可能都大相径庭，比起预想中那样轻松或者一种步步为营的紧绷。
现在对于安可到现在为止的对话，都大部分是出于理性的，就像是一些原因促成他们绑定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刚才的契约内容，而同乡的身份感觉也就只是撮合。
“安可，女士，”格里弗斟酌着称呼，带着一丝真诚的感慨。
“无论如何，谢谢你选择信任。”
安可看着他，棕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在评估一个实验样本的初始状态。
「互利而已，陛下。
机会给了，能否抓住，看你自己。
祝你好运。」
格里弗苦笑一下，这祝福可真够务实的。
但他知道，这已经是安可能给出的最大善意了。
他收敛心神，紧绷的神经稍缓。
他起身走向角落的桌柜，取出一瓶琥珀色的液体和两个水晶杯。
“喝一杯？”他边说边准备倒酒。
安可抬手，指尖精准地挡在杯口上方。
「谢谢，我不喝酒。」
格里弗动作一顿，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抱歉。”
他将酒瓶放下，坐回座位，目光在安可身上探究地停留了片刻。
谈判时的绝对理性与高效让他印象深刻。
但此刻，疲惫感似乎从她过于挺直的脊背和过分清澈的眼神里透出来。
他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同乡间才有的关切“话说你这几十年，在哪个犄角旮旯躲着搞研究？
感觉家底都掏空了吧？而且”他微微眯眼，仔细感知了一下。
“你现在才四，不对，六阶？！”他猛地坐直身体，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
“姐妹你扮猪吃虎？！”
情报里明明说她只有四阶。
安可仿佛没看到他的震惊，从容地从自己随身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一瓶印着可爱水果图案的果奶，给自己倒了一杯。
「没扮。
昨天晚上拼尽全力，跟兆灾‘辩论’了一次。」
她抿了一口果奶。
「又在正好处于改造自身特质冲击五阶的节点，顺势融了点，小东西进去。
结果跨了两阶，过程损耗有点大，不是很顺利，不然能到六阶半满的。」
格里弗盯着她，半晌才憋出一句。
“姐姐不要说得这么稀疏平常啊，而且一百多年了，还能升上六阶，你这心态，年轻得不像话。”
他语气里是真切的惊愕和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