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听得愣了半天，一把把银莲扯起来，“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银莲胆怯地看了阿牛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旁观的老头子站了出来，“阿牛，按理说这是你的家事，我们不能管。但我毕竟是族长，不得不出来说两句，银莲当年的行为伤风败俗，按照村规应该把她装到竹笼沉河才对。但她毕竟知道自己错了，而且也回来了，而且你看她现在的样子，也未必就比死了好过。我的意思是她毕竟是你的妻子，看在囡囡的面子上，你就让她住到你家，待她伤好后，或留或走，都看你的意思，如何？”
看什么我的面子？老子恨不得弄死她。我指着房子，大喊道：“老娘不想看她，她和奸夫在窗前的话我都听到了，她根本不想和阿牛好好过日子。”
可在别人的耳朵，我只是“啊啊”了几声。老头子看看我，“你看囡囡也说让她回去，阿牛，不行你就先留下，不然的话，万一她死在村里，官府必定要追究。”
你特么是聋子啊，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我指指远处的小河，“把她装竹笼子扔河里去，我不想看见她。”
老头子又看看我，“囡囡别急，让你爹带她去河里洗洗，洗干净了再回去。”
我去，我真不是这个意思。银莲看看我，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囡囡，妈错了，你求求爹，让我留下。我还偷偷藏了点私房钱，全给你当嫁妆。”
当你大爷的嫁妆，也得有人肯娶老娘才行。呸，老子是个男的，不稀罕你的臭钱。
银莲又返身抱住阿牛的腿，“阿牛，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别把我赶出去。”
旁观的人也劝阿牛，“阿牛，银莲是不对，可她毕竟这么大了，你父女二人过的也难，等她伤好了，就当她是一个仆人，让她给你父女做饭洗衣，你们也好省点力。”
阿牛叹了口气，弯腰拎起银莲，扭头走回屋子里去了。
不是，你就这么收留她了？我跺跺脚，跟着走了进去。
银莲趴在地上，阿牛坐在桌子边，“银莲，是谁把你搞成这样的？”
你这是在关心她吗？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扭头又走了出去。
怎么才能回去呢？我在河边一直坐到天黑，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几个路边的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叹叹气又走了。
“囡囡，你妈是不对，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她是她，你是你，你可别想不开啊。”耳朵边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我是想不开，可不是因为她。想到囡囡这么大了嫁不出去，韩梦柳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嫁了人，也许已经当了妈妈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心里一阵酸痛，痛彻骨髓的那种。看着眼前的小河，我恨不能跳进去淹死自己算了。可又担心万一死不了怎么办，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情景。
小伙子看我不动，继续说：“阿牛叔让我找你回去，他去我家借了一匹马，我看他骑着出村了。你要是不想回家，就到我家里坐坐吧。”
阿牛出村了，他要干嘛？我惊讶地看着男孩子。小伙子会错了意，坐到我身边，“囡囡，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虽然是个哑巴，但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其实我有时想过把你娶回来，可是我爸不同意，我也不能不听他的。”
我越发惊讶了，这小伙子看上去是个老实人，可我也是个男人，不喜欢男人。不对，我现在不是男人了。想到这儿，我心里又是一阵绞痛。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事啊。
小伙子看我不动，胆子更大了，“囡囡，要不然我再回去劝劝我爸，也许他看我可怜，会同意我娶你呢。”
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再说我就被他掰弯了。我站起身，冲着他点点头，指指了房子，“啊”了两声，告诉他我要回去了。
小伙子点点头，“你回家等消息，我一定把我爸说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的眼泪又下来了。
小伙子大着胆伸出手，给我擦擦眼泪，“囡囡不用激动，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等我的好消息吧。”
我去，这村里人的情商怎么都这么低？我不敢再停留，扭回头跑回了家。
银莲已经洗漱过，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见我进来，胆怯地走过来，“囡囡，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我白了她一眼，躺到床上，伸手拉过一床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捂的严严实实。
我是被饿醒的，掀开被子才发现天已经快亮了，银莲蜷缩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阿牛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我在房间翻了半天，只找到两块干馒头。不管它，先吃了再说。
馒头刚放进嘴里，门外突然传一声马嘶，接着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了。我探头一看，阿牛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一身的血。
我对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还是有点好感的，一看他这样子，我赶紧冲出去扶住他。
银莲看阿牛这样子，也吓怕了，话也不敢说。阿牛喝了两口水，把手里的一个包裹扔到银莲面前，“我把那王八羔子宰了，你可以放心在家住着了。”
银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脸的惊恐，“阿牛，你说的是真的？”
我把包裹打开，里面是一身血衣，我抖开看了看，是一件男人的长袍，被割了几十条口子。
“是，是他的衣服。”银莲身子发抖，声音也发颤。
“你别怕，我杀他的时候，没人看到。”阿牛又喝了一口水，“趁着没人，你去把我的衣服洗了，别让人发现。”
银莲点点头，拿上阿牛换下的衣服走了。
这个男人也不完全是个窝囊废，我有点敬佩地看着阿牛。突然，门又被人踢开了，几个衙役拎着刀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