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她是在和他开玩笑？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原来不是真心的？
原来只是她说着说着顺口说出来的一场玩笑？
不过，哪怕她拿他当作笑话来看待，他也愿意成为那个被她取笑的人。
因为在感情这件事情上，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的选择，他不能也不该逼迫对方去喜欢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用他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她好了。
她想开个玩笑也好，想随意地逗一逗他也罢，都没关系。
他并不怕被她当成玩笑对待，因为只要她笑得开心，他就满足了。
她想要玩一玩，想看看他会不会真的陪她一起疯，那他也不是玩不起的人。
他愿意放下自己的矜持，只为换取她的片刻愉悦。
反正自己也没有太多可以给她的东西，既没有过人的本事，也没有令人羡慕的金钱和地位。
他所能给的，大概就只有这份心意了。
他从衣兜里掏出了自己的银行卡，轻轻放在她的掌心，“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了，卡里现在有十万块，全都是你的。”
“这笔钱我知道不多，可能在你们眼中甚至不算什么。”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请你相信我，我会继续努力赚钱。”
“只要我赚到了钱，我就会把它存进这张卡里。你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拿。”
“密码我稍后写下来发给你。”
沈妍望着手中的这张银行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仿佛它是一团炙热的炭火，灼得她的手心微颤。
十万块啊！
这笔钱说多不多，但在沪市这样的城市里，也足够买下一套一百平左右的房子了。
而这是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全部身家，如今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握着卡，只觉得心头一紧，好像这份沉甸甸的心意让她难以承受，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祝景辰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反正我一个人赚了钱也没有什么用，全部都给你。”
沈妍鼻子一酸，眼泪似乎就要落下来了。
得是怀着多么深的感情，才愿意把自己的全部积蓄交到一个人手中啊？
她其实懂他的心思，她并非完全无知无觉。
两个人之间的目光交错，持续了超过八秒钟，这样的注视仿佛已经超出了普通的界限，深深地烙印在了记忆中。
如果这段目光交汇持续到第八秒就结束，也许只是短暂的巧合；但偏偏已经超过了十秒。
他们谁都没有避开视线。
她当然知道这种感觉有多深刻。
那种刻进心里的瞬间，不是随便可以忘记的。
然而，纵使她感受到了这份真挚的情意，心中却仍然有小小的遗憾。
她并不满足。
她要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给予，不是那一笔钱，而是比这更深、更柔软的爱意。
如果她和别人走在一起，除了要有许多的钱，更要有许许多多的爱去包围她，才能填满她的内心。
她是一个既感性又理性的人。
确切地说，她这个人的情感与理智是并存的。
在某些时刻，理性会占据主导，让她清晰而果决；而在另一些时候，情绪又会占上风，让她冲动而执着。
她的内心，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世界。
但如果让她因为感情而丧失了原本清晰透彻的思考判断，那么无论何时，她都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能够确认这段感情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而且还有一定的保障，那么拿出一点点原本用来理智思考的心思，分给感性与情绪，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种可能性。
平日的她，完全是以理智主导人生的百分之百理性人，正因为遇到了一些特别的人，所以她愿意在权衡之后做出一点改变，把理性降低到百分之九十，而将剩下的百分之十，留给那些无法解释清楚的情绪。
于是，她做出决定，这一次，她要试着勇敢一次。
“卫卿哥，若是选择跟我在一起，你会感到非常累的。”
“我不仅希望你愿意把经济上最稳定的保障给我，我还想要百分百的情感回报，那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的深沉而坚定的爱。”
“我甚至希望你永远站在我这一边。哪怕有一天我因情绪爆发而失控发疯，我希望你问我的，会是——怎样才能让我更痛快地释放出来，而不是在一旁对我说教，‘你不该发疯’这样的话。”
“卫卿哥，我知道自己提出了很多苛刻的要求，我并不想让你觉得这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因为我知道，那会让你非常辛苦。”
“我并非盲目地将这些期待随意投射在某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更不是不分对象就把压力强行施加给别人。”
祝景辰蹲了下来，蹲到与她视线平齐的高度，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她有些微颤的手指，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情，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眸：“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怎么会觉得我不愿意承担这些？”
“我想做的、我愿意做的，远远比这些还要多。我真的愿意承担一切，从无半句推辞。”
“你想要什么，只要是你心中所求，我一定会为你找来，无论那是什么。即使它现在不在我手边，我也一定把它带到你面前。”
“如果你某一天想要去扮演一个‘坏人’的角色，我也坚信，那一定是因为有人率先对你做了过分的事。那时，我愿意陪你，一起去做你心里想做的事。就算最后的结局是一无所有，我也陪你一起走到尽头，大不了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再无牵挂。”
当沈妍听到那句“大不了一起死”时，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原本压抑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完全决堤，眼泪止不住地滑下脸颊，顺着她的视线，落在那紧握着的一双掌心之间。
这种誓死不离的承诺太过沉重，也太过真挚，带着难以忽视的分量，烙在了她的心里。
她会将他这份话当成一生的誓言去珍藏。
她不会真的让自己去破坏什么，也不会刻意去做坏事。
她所追求的，并不是某种疯狂的毁灭，而是一个无论自己做出何种决定、遭遇何种困境，都能毫无保留地站在她身后、无条件守护她的人。